在裴家做事这些年,谢南忱得罪的人多,也听过不少恶毒的诅咒。
那些人咒他家破人亡,殊不知他早就没有了家。
咒他众叛亲离,殊不知他也早没了亲人。
咒他孤独终老,他更不在乎,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就连咒他不得好死,他也向来只是一哂置之。
他本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也注定会不得善终,拖着这副残躯无非是为了夺走谢家那对母子不该拥有的东西。
女孩睡着了,柔软的身体陷在纯白褥子里,枕头也是雪白的,两颊粉晕被衬得越发娇美。他小心翼翼地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把空调调至睡眠模式,坐在床边看她,看了很久很久。
商场上的风起云涌他不曾怕,你死我活的交战和威胁他不曾怕,如今高处不胜寒,那些暗中觊觎的目光和冷箭他也不曾怕。
可是看着她恬然地睡着,分明是往日求而不得的岁月静好和安宁,心底却慌了。
怕孤独终老,更怕不得善终。
怕守不住这片静好和安宁。
*
黎栀第二天醒来,谢南忱已经不在家了。
煮面的时候拿手机看了看,才发现谢南忱早上六点多就留给她两条微信:【我有事出差,照顾好自己。】
【离婚的事再议。】
黎栀咬着筷子敲了个字:【好。】
那边没再回复。
谢南忱这次出差忙得连日常问候都没有,黎栀起初还不习惯,慢慢也就不抱期待了。
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要去多久。
放假那天,梁木兰问她中秋是在谢家过,还是回黎家过。
黎栀这才给谢南忱打了个电话,问问他中秋怎么安排。
对面挺安静的,安静到没一点杂音,连他的嗓音听着仿佛都有回声:“喂?”
他嗓音微微嘶哑,中气也不那么足,黎栀想他可能工作疲惫,便没在意,问道:“舅妈问我中秋在哪过,你明天会回来吗?不回的话我去跟舅舅他们过,行不行?”
如果他不在,她是不想去谢家的。
虽然他在的时候她也不想。
谢南忱回答得爽快:“行。”
心脏稍沉了一下,她试探着问:“你真的不回来啊?”
谢南忱:“暂时回不来。”
她仿佛感觉到对面的犹豫,可又像是错觉,于是努了努嘴,闷着声道:“那好吧,我回家过了。”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在灶台旁边,用力把碗里的调料搅开,莫名夹着股气。
她觉得自己挺厚道的,无论两个人以后会怎么样,既然现在还是一家人,过节团聚便算他一个。
一个人在外面过中秋怎么都不太像话。
既然他不领情,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