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徐诚暗自松了口气,他拉开后座车门,谢南忱先把黎栀放进去,自己想绕去另一边上车,却怎么都动不了。
这姑娘醒着恨不得跟他划出条楚河汉界,醉了倒挺粘人,从一开始就搂着他脖子,到现在也不放开,毛茸茸的脑袋还往他脖子里拱。
嘴巴里叫什么?
“妈妈……”
谢南忱脸色微变,可她实在攥得太紧了,他试着拽开她手,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将她往里抱了抱,同侧上车。
刚一坐定,黎栀就像个八爪鱼黏住他,倒没再叫妈妈,嘴巴咕咕哝哝的,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
只是模样实在可怜。
想起那天孤零零坐在墓碑前的女孩,她失神的脸和失焦的眼睛,就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他不禁抬起手,在半空中稍顿两秒,然后轻轻摁住她脑袋。
往自己肩膀的方向。
徐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有种随时要被灭口的危机感。屏气凝神,战战兢兢。
怕她家人担心,谢南忱先把她带回自己那儿,让徐诚去做醒酒汤。
谢南忱今天原本有工作的,中途被打断去酒吧接她,回来后把人放在沙发上,继续拿电脑忙工作。
每敲几个字,都要分神去照顾醉酒的女孩,一会儿毛毯被踢开了,一会儿她自己险些滚下来,时不时咕哝两句,他又会忍不住去听她在说什么。
可就像咿咿呀呀的婴孩,一个字也听不懂。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嘲。
他比她大八岁,在他面前,她可不就像个孩子?
后来他回房找了个枕头给她抱。
她太闹了,总想抱他。
似乎是闻到枕头上的沉香味,凝神静心,黎栀终于安分下来。
迷迷糊糊喝了解酒汤,睡了一觉,晚上十点多,黎栀揉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来。
眼睛还有些发晕,脑袋也昏沉沉的,她揉着头,听见一阵点击鼠标的声音。
等视线终于聚焦,她才看清自己置身的环境。
是一间宽敞又陌生的客厅。
此刻她坐着的沙发,面向一片人类视野无法一眼覆盖的超大落地窗,横向占据了整面墙,纵向延伸到两层楼高的大横厅天花板,窗外是她从未见过的广阔夜景,仿佛置身于城市最高处,像王者一样俯瞰众生。
而她所置身的客厅,更是宽敞到令人咋舌。
谢南忱坐在吧台边,一条腿搭在高脚凳的脚踏上,另一条腿懒懒地垂向地面,腿太长,还能轻松地屈起膝盖,脚跟着地。
因为她在睡觉,客厅只开了走廊那块的灯带,和吧台顶上那一盏小灯,仿佛他是黑暗中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