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用每天过得都极不真实,薄且这是在干什么?楞要说的话他的形为十分眼熟,竟是象极了他养父对待她养母的样子。
可她养父养母是正经夫妻,是鹣鲽情深,她与薄且与此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沈宝用隐隐觉出,难道薄且是在向她示好?是在告诉她,跟了他后他就会这样对她?她可以一直与他风花雪月?
可他不知道,沈宝用并不喜欢养父养母的相处方式,她不喜风雅,也不贪图男人对女子的宠爱,她亲生父母的感情生活一踏糊涂,她在外流浪的日子只练就了她一颗强大的心脏,以及坚毅的内心世界。
她不需要男人给她买零嘴,不懂欣赏他们吟诗作对的才华,有那功夫不如多多挣钱,然后把钱都给她,她拿着再去生钱,那才是靠得住的男人。
这种靠着投胎命好,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吃好的穿贵的,不用为生计发愁没事只会舞文弄墨,她主宰不了不好骗的,抱歉,她实在欣赏不来。
沈宝用在被窝里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她在想什么,她是疯了吗,薄且怎么可能向她示好,他根本没必要啊,若他真那么做了,要不,是他无聊,要不,是在报复她私逃而戏耍她罢了。
最近沈宝用都睡得不好,迷迷糊糊间太阳又升起来了,她开始提心吊胆薄且今日又要做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好今日是她在绣坊本该休沐的日子,来时她问过掌柜的,就算是去到主顾家绣这种大型绣活儿,也是可以休沐的。
于是就在薄且又叫她过去时,沈宝用提出了请求:“殿下,今日是我休沐的日子,我想回绣坊一趟,还有,我有好久没去见母亲了,也想趁今日去趟王府,让母亲不要再为我担心。”
薄且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他才不怕她再跑掉,玺儿已被他派到沈宝用身边,在她看得见看不见的时候,玺儿都会在她身边,沈宝用想再跑是不可能的。
不得不说,薄且天天对着她笑,不再呵斥,与她进行看似平等的交流,这些都不如他放也出去来得安心。
沈宝用的喜悦是肉眼可见的,薄且这几日的好心情蒙了层灰,他甚至有些后悔,不止是后悔答应了她出府,他还后悔早知不跟她玩什么征服的游戏,管她心里怎么想,直接扣了人,让这世上从此再无小乞丐沈宝用,再无绣娘沈宝用,只有他院里的侍妾。
沈宝用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出了院子,飞出了佑前巷,她回到水墨坊的时候与陈松算是擦肩而过,她若早回来一会儿,就能见到他。
可惜她晚了一步,她哪知道就是因为晚了这一步,而险些害了陈松。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以前沈宝用也没觉得外面的空气有多好,这会儿却十分珍惜,拥堵的街道好,污脏的泥土地好,嘈杂的叫卖声好,总之,她从薄且的那个院子里出来,真是看哪都觉得好。
沈宝用先回了趟水墨坊,绣娘们围上来问她,接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活儿,沈宝用说是巨大屏风,大家解了好奇也就散了。
临了,雨娘告诉她:“陈大人刚才来过,你要是早点回来正好能碰到他,不过他送的吃食你还来得及捞回来一些。”
沈宝用去到楼下,因为大家以为她不会回来,就把陈松送来的好吃的给分了。
魏姐姐打趣她:“快快,别吃了,正主来了,都给人留下。”
沈宝用笑,她不在乎这口吃的,但当她得知陈松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来过,她脸上的笑就没停下。
她捻了一块糖酥放在嘴里,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好像她现在能尝出的甜靠的不是舌头,而是心。
在回来的路上,她忙着感受自由,忙着感受好几日不见的市井,还想着去看母亲时要给她带点什么,在这么纷杂的事情中,她还是想到了陈松。
她想的是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到绣坊找她,找了的话又给她带了什么。她承认,回来的路上她是有期待的,而今,听到大家说他来了,依然没有空手,沈宝用根本不用吃什么糖酥,有一股甜意从心里泛了出来。
这种情绪于沈宝用来说很陌生,她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过期待二字。明明他们的相逢并不美好,明明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坏种,后来长大了一见面就欺负她。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在心里怪不起他来。他明明也是出身好,如今还做了官,与她是天壤之别,但沈宝用与陈松相处没有那种距离感,他没有一刻让她觉得对方高高在上。
沈宝用虽表面不在意,但在她这个年纪最是脸皮薄的时候,别人有没有把她当个人看,她心里明镜一样。陈松做到了,与他相处时,沈宝用常常会忘记他们身份的鸿沟。
他每次来,他们都是从案子聊起,但最后话题会岔到十万八千里,每每他走后,雨娘的一句聊什么能聊那么长时间,都会让沈宝用惊觉,是啊,聊什么了,回头一看都是些没有价值的闲篇儿。
可她不是个天生话多的人,在绣坊里属于闷葫芦的类型,怎么跟陈松就那么多话可说呢。
后来连掌柜的都说:“下次陈大人再来,咱们堂屋有凳子你们坐着聊,省得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怠慢了都尹大人。”
沈宝用这才意识到,她跟陈松凑一块会忘了环境,好像那段时间脑子是空白的,除了他们在说的话,她什么都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