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尘……”
司寒环抱着江宿晨,昏迷了。
今年的雪,越来越大了。
-
我叫司寒。
随母姓,因为出生在冻灾之年,所以起名为寒。
母亲是青楼头牌,父亲不详。
母亲曾说我有可能是达官贵族的血脉,也可能只是一介草民。
谁知道呢?母亲为了生存已经很累,什么活都会做。
身为儿子的我也不能指责她什么。
母亲用开玩笑的语气告诉我,她不是第一次中招,但每一次都用药打掉了。
除了我,不知为何求生欲如此强烈,好像一定要来看看这个世界,便折磨得母亲半年没拿到工钱。
从出生起,我好像就代表着厄运。
我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就像是硬生生从母亲的身体中抽离的般。
我越来越大,母亲的容颜同身体一起衰败,虽然她没说什么,我却能感受到。
无能为力。
当我展露出对于读书的兴趣和天赋,母亲笑着说,兴许我是那个——信誓旦旦说要中科举,来给她赎身的穷书生的孩子。
我对父亲没有任何幻想,但母亲总会用一种我看不懂地眼神,温柔地望着我。
我身上有父亲的痕迹吗?
幼时,我被母亲和嬷嬷养在闺楼,母亲一有空就教我认字,她说是那个穷书生教她的一些皮毛。我不喜欢那个活在母亲话语里的穷书生,但看着母亲嫣然含笑的模样,也不会讨她无趣。
五岁前,我便把楼坊内所有的书籍倒背如流。
因为随母亲生了副好皮囊,年幼时雌雄莫辨,我便得益于此,在台下做些端茶倒水的活,更多时候是藏匿在客人中,汲取更多的外界知识。
虽然我从未给母亲带来过什么好事,但我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带她离开这烟花之地。
也许是这个幻想太美好。
我竟沉溺其中,忽视了母亲越来越糟的状态。
那件事的前一天……母亲把她攒下来的玉镯子、金银钗都交予了我。
而后就失踪了。
我找不到她。
再见母亲便是那天。台上华美幕布拉开,母亲高挂梁上,穿着最最美艳的血红戏服,两道深红胭脂如血泪般挂在她脸颊两侧。
青楼的花魁,最后竟落得如此荒诞滑稽的下场。
台下宾客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我逆着人流往台上跑,越跑,脚步就越沉重。
母亲…为什么?再等我一会不行吗?一定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也就是这时。
我看见了一个身着暗色长袍的少年人。他看向母亲身体的眼神充满悲悯,只是一个手势,母亲的魂魄便安安静静地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