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那晚领路的柔嫩掌心。
何幸跟他打商量:“我让沈青过去找你!录节目的间隙把心理疏导做了。我会跟节目组沟通,不会让人拍到,也不会暴露沈青的身份,就说他是你弟弟,来探班的。”
陆羡青“噗”地一笑,“哪儿来那么丑的弟弟,让他先整个容再来,我出钱。”
何幸没心情跟他笑,“严肃点!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在节目里冲着秦思筝硬,我就敢当着公司大楼跳下去!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羡青:“知道了,情绪大起大落老得快,开心点儿。”
何幸惊讶:“你真觉着我跟着你还有机会活到老?你但凡有这觉悟,公司大楼也能少我一条冤魂。还开心,你是我你开心得起来?”
陆羡青沉默片刻,“确实开心不起来,你辛苦了。”
安宁听着他这个毫不走心的“安抚”,快要笑死了,憋得肩膀直颤。
何幸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自从开始带你,一天好觉都没睡过,我一会怕你去死一会怕你让别人死。现在好了,我还要怕你去囚禁人,我造了什么孽啊你说我。”
陆羡青听见囚禁两个字一失神,良久说:“录制明天就结束了,我只替许尽寒这一期就不来了,尽量让你寿终正寝,行了吧?”
何幸完全不放心,“那你保证,用你下半身保证。”
陆羡青皱眉,“我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何幸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小号给秦思筝发私信的事?这放出来都要打码的尺度你知道吗?你管得住自己?你管得住自己还要沈青干嘛用的?他每年从我们公司拿上百万的心理疏导酬劳你知道吗?”
陆羡青一窒,“安宁又跟你告状,她到底拿谁的工资,吃里扒外,早晚把她开除。”
何幸磨牙,忍不住嘲讽道:“这要命的大事不告诉我,等着你把秦思筝囚禁起来糟蹋坏了,警察把你抓完了再告诉我?真的四哥,我觉得总有一天我得站在法院的听证席上给你处理事务,公司法务部最大的一单生意恐怕就是你。”
陆羡青无言。
他入行九年,出道就签了现在的公司明斐娱乐,在这个人人都分裂工作室的时代,他始终没提过解约自立门户。
明斐娱乐的创办人是当年如日中天的影帝明斐,在最红的时候退圈做幕后了,安心去做自己的花花公子,有好的玩玩,心血来潮就捧一把,各取所需。
何幸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连带着手下最好的经纪团队都给了陆羡青。
公司这两年做得越来越大,陆羡青每年一部电影不抢资源,别人也抢不着他的。
陆羡青瞧不上明斐玩小明星那一套,虽然不干涉但也懒得理他。
团队虽然依附公司但又并不全属于公司,他的未来路线比较固定,资源和舆论自成一套详细管理,营销号的小打小闹伤不着他。
何幸就一个目标:让他活着,实在闲着没事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两年选秀节目大热,甚至还投资了一个项目。
“老板问你去不去当导师。”何幸想起来,顺便提了一嘴。
陆羡青说:“明斐要破产了?连我都消费,他这次又喜欢哪个小孩儿了?让我亲自去捧。”
何幸干笑两声,明斐确实是这个想法,那人他也见过,一头金色长卷发及腰,蓝紫色的眼睛跟琉璃珠子似的,粉丝都叫他“小野猫”,名字也挺奇怪,叫“时见疏”。
这事儿是高层的秘辛,她也不好明说,“虽说老板这么玩是有点……但你为了一双手从神坛上下来,自个儿破了每年一部电影的规矩,亲自来泡秦思筝就不是消费了?做人不能太双标啊四哥。”
陆羡青轻笑,淡淡反问:“所以呢?”
所以呢?
何幸从来没见人能把双标认得那么理所当然,牙都要咬碎了,“别的都好说,千万别表现得特别痴迷秦思筝的手啊!粉丝眼睛都很尖的,现在你们俩都有cp超话了!你能不能给我收敛一点?还有唾液止血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
陆羡青忽然听见一声细微响动,“有人,我去看看。”
何幸完全不吃这套:“少糊弄我,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人!你也别出去啊,夜盲症自己没点数?出了门还能找到家?你给我老实待在房间有事叫安宁。”
“真有人。”陆羡青无奈道:“没敷衍你,不会丢的放心吧,夜盲症也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何幸见他可能真的没骗自己,而且时间也不早了,便道:“行,那我不让沈青过去了,你自己注意状态,一有不对立马跟导演说啊。这破节目搞直播,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
陆羡青敷衍几句挂掉电话,就着院子里的灯勉强能看到一点路,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慢慢往门外走,还没拉开门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透着门缝看到一个清瘦少年做贼似的蹲在门口。
一碟菜,一碗汤,底下还压着一小沓零钱。
陆羡青手按在门上,垂眸看着那份可以缓解夜盲症的胡萝卜套餐,整整两百元“启动资金”,还有一小碗补肾壮阳,治疗神经衰弱的洋菇凉,掐在门板上的手青筋毕现,随着指尖松开,眼底阴郁散了片刻,融进一丝柔软。
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