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滕玉意心头火起。
蔺承佑正要扭过头,忽见她手里捧着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滕玉意低头一瞧,这才意识自己一直握着『药』罐,早知道蔺承佑要折磨端福,她才不把『药』拿出来。
想把『药』罐收回去,忽又改了主意,没好气地说:“我看世子的臂伤还没好,想起身上带着一罐胡『药』,这是我阿爷军中常用的,说是能止痒去腐——”
“给我的?”
滕玉意嗯了一声,把『药』递到蔺承佑面前,看他迟迟不接,冷哼:“放心吧,不是毒-『药』,上回世子救了我一命,今晚又帮了我和小涯的大忙,我心存感激,早就想回报一二了,这『药』『性』子刚猛,但疗愈效果极佳,世子要是不嫌弃,可以拿回去一试。”
蔺承佑默了一会,把那圆滚滚的『药』罐接过来,看她一眼,忽然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把『药』罐塞入怀里:“谢了。”
“蔺承佑——”没等滕玉意追上去,蔺承佑纵上墙头,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滕玉意气得直瞪眼,你收了我的礼,倒是把端福放了呀。
这下怎么办,蔺承佑软硬不吃,端福落到他手里,不知会遭怎样的罪,就算她马上想出对策,首先得能把消息递出去,可今晚四处戒严,根本没法调动手下的那些人,她惴惴踱了几步,忽又听见巡卫的脚步声走近,纵算再担心端福,也只能先翻墙回去。
蔺承佑刚回到飞逸阁,宽奴就过来说:“世子,柴房里的那位下人如何处置?”
“放了吧。”
宽奴一愣,世子为了捉这人,特地调动了身边武功最好的两名护卫,几人里外合作,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此人抓住,还没问罪呢,就这么放了?
他狐疑抬头,一眼就瞧出小主人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敢多问,说了声是,自行下去安排。
蔺承佑往窗前榻上一躺,举起手里的『药』罐端详,罐身小小的,甚是精致可爱,釉身冰莹清透,饰以红碧粉彩,罐身『摸』上去有些温热,应是被滕玉意攥在手里好久了。
他旋开罐盖闻了闻,诚如滕玉意所说,里头是上等的胡『药』。
先前沐浴完他因怕来不及,只在臂上缠了一层纱料,外头再罩上衣裳,不留神很难看出端倪,可看滕玉意那架势,不但看出他伤未好,而且早就想把『药』罐给他了。这样的好『药』满长安也找不到几罐,滕玉意大可以留着防身,即便为了报答他的浴汤,也完全可以拿别的相赠,结果她还是把胡『药』给他了。
他摩挲着『药』罐想,她坏的时候够坏,好起来也够好的。
不过嘛,他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药』再好他也用不着了。
他翻身而起,把『药』罐搁到一边,自顾自到浴房里洗漱。
出来时脑子里本在想旁的事,结果一个没忍住,眼神又溜向榻几,那罐圆润的小东西,正安安静静地立在窗外投进来的一方皎洁的月光里,仿佛在对他说:喂,你把我扔在这儿,就不怕我摔碎吗?
蔺承佑看了一眼。
过了会儿,又看一眼,终于忍不住走到榻边拿起『药』罐,暗想,这『药』他虽用不上,但摔碎了未免可惜,明日寿宴人多眼杂,最好找个地方锁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时没瞧见合适的箱箧。
要不凑合放在身上一晚吧。这么想着,他心安理得把『药』罐放入怀里,倒头就睡下了。
滕玉意抱着布偶『迷』『迷』糊糊睡了半夜,因为心里放不下端福,早上天不亮就起了,下了楼亲自去打探消息,端福竟主动来月明楼来找她了。
端福把昨夜的事说了。
蔺承佑的确设陷阱困住了他,但只关了一小会儿就把他放了。
滕玉意一愕,对着端福左看右看,端福竟是毫发无伤。
她疑『惑』了,照昨晚蔺承佑那架势来看,端福必定逃不过一顿折辱,怎知就这样作罢了。寻思了一晌,虽然没闹明白蔺承佑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不过这件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蔺承佑要是诚心为难她们,偷浴汤的事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可见此人可恶归可恶,心肠却不很坏。
“罢了,我们主仆算是又欠了蔺承佑一份人情,加上彩凤楼的事,我们日后见了蔺承佑,要比头几日更客气才行。以后他有什么急难,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
端福应了,问:“淳安郡王的浴汤昨晚被世子抢走了,还要老奴去弄么?”
“不必了,小涯剑已经没事了。”
“浴汤未送到娘子手里,为何这剑会无事了?”
“这——”滕玉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若无其事地说,“总之没事了就是没事了,端福,你很好,这些你不用管了。你先去用早膳,今日你只需盯着卢兆安就好,别的我自有安排。
端福向来寡言,并不多问,点了点头,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