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珠这才红着眼睛收了。
这时蔺承佑已经把事情交割完毕,正要指引衙役们把彭玉桂的尸首抬出去,听到这番话朝滕玉意瞧了眼,扭头对身后的绝圣和弃智:“不是要去跟王公子话个别吗,去吧。”
绝圣和弃智忙跑到滕玉意跟前:“王公子,我们得回青云观了。”
两人心中万分不舍,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早把滕玉意视作同生共死的挚友,今日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遇。
滕玉意心里又何尝舍得绝圣和弃智,回身打开包袱,把里头的果脯和素点一股脑塞到二人怀里:“我们府里厨娘做的,比外头买的好吃。改日我再让人送些你们爱吃的玉『露』团到青云观去,日后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让人告诉我。”
绝圣和弃智红着脸说:“王公子,往后我们能不能找你玩?”
滕玉意笑道:“你们不找我,我也去找你们玩的。”
说着让程伯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两人:“你们要是想来找我,把这个给门口的侍卫看就成了。”
绝圣和弃智高兴地接过令牌,又各自从腰间『摸』出一块脏兮兮的木牌:“王公子,你想来青云观的时候,带上这个就成。”
一块歪歪斜斜刻着一个“绝”字,另一块是个笨拙的“弃”字,滕玉意忍笑收好:“晓得了。”
说话间一抬头,恰好碰上蔺承佑的视线,他耐着『性』子等了这一晌,倒也未催促,看说得差不多了,这才道:“好了,外头犊车候着了,该走了。”
恰在此时,霍丘也进来回禀:“公子,老爷来了。”
滕玉意忙同绝圣和弃智一道出了楼。
滕绍前几日困在大隐寺中,今晨得知二祟已除,顿时放下了心中大石,告别了寺内众僧,率众赶来接女儿,不巧滕玉意昏睡不醒,滕绍便亲自在门外守着,哪知晌午圣人突然派人召见,滕绍只得留下程伯等人照管女儿,自己先走了。
滕玉意出来就看见阿爷被一群官员团团围住,寒暄声不绝于耳。
她暗自打量阿爷,阿爷想是担心她的安危,短短几日就憔悴了不少,好在精神头尚佳,嗓音也清澈沉稳。
“……幸赖世子与诸位道长倾力相护,我那王姓外甥及长安百姓侥幸逃过一劫……滕某略备薄酒,只望能酬君一局……”
滕玉意边听边上犊车,帘子一放下,外头的声音小了不少,没听清蔺承佑的答话,倒是听到五道掩不住喜悦的笑声:“哎哎哎,吾等身为道家中人,本就该扶倾济弱,这些话折煞贫道了……当然滕将军既是一番美意,贫道也不便推却……”
程伯示意车夫驾车,滕玉意却又说“等一等”,掀开窗帷向外看,只见彩凤楼的一众伶人都挤在门口,颇有依依送别之意。
滕玉意心内有些唏嘘,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末了落在萼姬身上,萼姬正眉飞『色』舞与身边的歌姬说话。
滕玉意不动声『色』端详萼姬一阵,又觉得自己多心了,下意识朝蔺承佑望过去,正巧蔺承佑也有意无意朝萼姬看,目光轻飘飘在萼姬脸上打了个转,很快就移开了。
她放下窗帷时暗想,莫非蔺承佑也觉得不对劲?
滕绍与众人叙过话后,便带着女儿及家仆告辞离去。
蔺承佑在楼前翻身上马,扬鞭时瞥见滕玉意远去的犊车,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串玄音铃还在她腕上,下意识要追上去,旋即又勒住缰绳,罢了,等她自己察觉,自会令人交还给他,要是她忘了,过两日他再令人讨回来就是了。
滕绍父女回到滕府时天『色』已擦黑,杜家一家四口都在府里候着了,见滕玉意安然无恙回来,自是喜不自胜。
滕绍面上不显,心里却极其高兴,欣然令程伯安排酒膳,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饭毕,杜裕知同滕绍去书房议论朝中之事,杜夫人则带着三个小辈去了内苑闲聊。
滕玉意拔出小涯剑,向姨母和表姐表弟面前展示了自己新学的剑法,当然,只演示了克厄剑法和学了一半的被褐剑法,至于蔺承佑教她的桃花剑法,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也就没公然演示。
杜绍棠原本不信那火玉灵根汤能增长人功力,怎知表姐一招一式都极为凌厉,他照着样子比划了一下,连两招都坚持不下来。
杜绍棠试完,杜庭兰也夺过剑凑热闹,哪知比划到后头又成了花拳绣腿,滕玉意和杜绍棠笑得前俯后仰,杜夫人也摇头笑叹。
滕玉意笑着夺过剑,在笑声中示范了一遍。
恰巧滕绍和杜裕知也来了,抬头见滕玉意握着把小剑在庭院里奔来跑去,杜裕知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滕绍却又惊又喜。
看了一阵,他忍不住走上前板正女儿的胳膊:“此处不对,你练的虽是剑术,底下功夫也要跟上,出招时下盘一定要稳,如此方能让意念灌注到剑尖。”
心里却想着,多少年没在女儿脸上见到这般开怀的笑容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重又回到十年前蕙娘还在的那段岁月,女儿小小的身影在府里快活地奔跑,就像春日里一只迎风飞舞的小蝴蝶。他既心酸又欣慰,指点时便格外用心。
滕玉意照做了一遍,居然还是不对,杜绍棠忍不捧腹笑了起来,滕玉意瞪了杜绍棠一眼,『逼』阿爷指出她的错处,再出剑时招式便板板正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