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不顾廉耻的笑,顺杆儿就下:“没事儿,殿下别和我客气,我家就是你家!” 卷卷拿她没辙,深吸一口气,迈步绕过床铺,走去阳台的落地玻璃窗前,看向窗外的夜景。 王宫的夜,向来安静肃穆,不如郊区园子里鸟语花香。 夏沐又滚了一圈,面朝卷卷,故意搭讪道:“前几天,cga的同事跟我聊起最近一桩命案,死者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坠河淹死的,他有家暴史,警方怀疑是他妻子找人设计谋杀了他,但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卷卷没说话。 搭讪失败,夏沐干脆单刀直入使出杀手锏,“喂,段紫潼!” 很少有人当面直呼王储的名字,殿下似乎有些惊讶,回头看她。 夏沐嘟起嘴,鼓足勇气开口道:“下个月要过历七节了,江妩约我去吃饭,你说我要不要去呢?” 蛋卷殿下:“……” 一阵沉默,见卷卷要死不活的悲痛神色,夏沐乘胜追击:“要不要嘛?!” 殿下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向她:“你要是答应跟她约会,得把握好时间,别耽误她下一场约会。” “嗤。”夏沐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会冷嘲热讽。 “那我还是推了吧?还能跟谁过节呢?哦,对了,还有容欢,要不我就答应跟她一起过节吧?” “容欢是谁?”殿下面露警惕。 夏沐耸耸肩,仰面躺在床上,悠然开口:“是朵朵地同学,她说她一直仰慕我,上次还特地送我一盒……一盒新口味的小鱼干呢!” “朵朵的同学?”段紫潼迈步走到床边,低头注视着床上的“一滩”卷耳猫,“比你小?” 夏沐点头:“小一岁。” “你打算找个比你小的人交往?”殿下敛起双眸,杀气腾腾,“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小一岁就不负责了? 夏沐翻着死鱼眼,看向比自己小五岁的熊幼崽。 殿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完赶忙往回找补,一本正经地解释:“起码要有超脱年龄限制的成熟,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夏沐白眼快要翻上天,心里嘀咕着:殿下,您对自己的“成熟度”究竟是有多大的误解? 从来没有人是因为你有“超脱年龄的成熟”而爱上你好吗! 您超脱年龄的幼稚,倒还算是挺蠢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夏沐拿眼睛斜着卷卷,“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呀?” 她一语中的,蛋卷殿下顿时避开她目光,面色微红,情绪变得不稳定,忽然恼羞成怒地弯身,打横抱起蠢猫咪,转身就往门外走,低声嘟囔:“回你房间去睡觉!” “不要!你放手!”夏沐扭着身子用力往下坠,刚被抱出门,忽然发现卷卷停下了脚步。 夏沐余光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转头一看,就瞧见王后一脸错愕的站在长廊里,身后还跟着个女仆。 于是,卷卷放蠢猫咪下地,两人规规矩矩地并排站在王后面前,接受训斥。 “成年礼过了就是大人了,该懂事了,这点分寸都没有?让路过的仆从看见了叫什么样子?” 王后词严厉色训斥小王储。 夏沐知道,这话同样是说给自己听的,只能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好在王后言简意赅,也没反复念叨,不一会儿就让两人分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夏沐心有余悸,总觉得王后不太想看见她接近卷卷。 这很奇怪,她的情感触觉很灵敏,可以感觉得到王后很喜欢自己,可为什么排斥这件事? —— 江璃回到卧房,坐在梳妆台前摘首饰,忧心忡忡地嘟囔:“潼潼跟他们家夏沐断得不干净。” 靠在沙发上看公文的段倾泽抬起眼:“怎么了?” 江璃不安地开口:“俩小家伙刚刚在房门外都抱在一起了。” 段倾泽一抖手里的报纸,无所谓地回答:“小孩子么,你别太操心了。” 江璃转过头,焦虑地反驳:“我看得出来,夏沐对咱家潼潼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乱子。” 段倾泽放下报纸,“是得管管,不能闹出什么丑闻,同性婚姻法要出台,起码还得两三年,别在这当口,让舆论说咱们是为了方便自家,滥用特权。” “要真能谈婚论嫁我都不担心了。”江璃一撇嘴,忧心地嘟囔:“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潼潼目前根本担不起太认真的感情!夏沐这姑娘做什么事儿都有股子一往无前的劲头,我怕她太认真。感情这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咱们已经欠夏家够多的了,不能让潼潼迷迷糊糊地耽误人家夏家闺女。” 段倾泽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你情我愿的事,你别操心了。” 江璃蹙眉:“就你这种没责任心的,什么事都不管!” 段倾泽一脸茫然:“这叫什么责任心?你说你担心的这个事,跟担心车祸就不出门有什么区别?” —— 夏沐洗完澡,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想着刚才卷卷的反应,情不自禁地咬着下唇,偷笑起来。 事情没有她想象地那么糟,熊幼崽可能就是心里那股委屈劲头还没过去,得她亲自帮把手…… 于是,夏沐坐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翻找芝士蛋糕的做法。 夏沐独自在王宫的膳房里收拾了好一会儿,因为没经验,她打发奶油时,自动搅拌器把淡奶油溅得到处都是。 几位负责早点的甜品师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她拒绝了,心意嘛,就是要完完全全自己搞定的。 所以,收拾厨房“残骸”的活,夏沐也自己承包了。 洗完甜点模具后,她摘了围裙走出门,瞧见管家站在门外,彬彬有礼地对她颔首。 “殿下正在品尝您亲手做的甜点。”他面带微笑。 夏沐立即感激地笑道:“真是麻烦你了!” 这管家真是个好心人。 半小时前,夏沐端着自己辛苦出炉的甜点,想往早餐餐车上摆时,被甜点师和几个男仆联合制止了,多亏路过的管家看见了,才帮她把蛋糕加进礼单列表,端去卷卷面前。 来王宫住了两天,夏沐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纪律森严。 作为宾客,没有主人的召见,她连随意上楼找王储的权利都没有,要不是管家帮忙,她这一早上的辛苦就得白费了。 “我煮了咖啡。”夏沐想要报答他的人情,殷情地转身取杯子,“来一杯吧?” “您不必放在心上,夏小姐,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琐事,尽管拨我的牌号。” 十多年的服务生涯,让管家对上头的风向十分敏锐,因为他职业的未来,只能赌在王储选中的人身上。 前天,夏家与王室共进晚餐的过程中,管家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小王储会时不时用余光偷觑这位夏小姐。 这太反常了,以往,来宫里做客的oga们百般殷勤万般追捧,都从没有换回王储这样“有心”的侧目。 这位夏小姐,怕是要前途无量。 所以,他非常乐意取悦夏沐,胜过取悦王储,因为王储鲜少过问王宫内的人事调动,主内的,都是历代的王后或亲王。 宫里最高级别的总管家,是王后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女仆,与王后情同母女,地位无法动摇。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王后面前,争取到比总管家更高的地位,只能从下一任王妃着手。 夏沐就是个极佳的目标。 这女孩身世平凡,并不是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身边没有称手的下人,且十分容易取悦。 他打算冒风险,协助夏沐爬上位,以争取自己的未来。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夏沐倒好咖啡,放了两粒方糖,转身端到管家面前:“那些男仆没一个愿意帮我捎上蛋糕,连请他们传个口信都推三阻四,说是不符合规定,多亏了你,我怎么谢你好呢?” 管家笑道:“您如果能随我上楼,陪伴殿下一起用餐,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沐眼睛一亮:“我现在就可以上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