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橖从衣兜里掏出纸巾,轻轻的帮时知秋拭去脸上的细汗,白晢的皮肤,柔软的绒毛,她不由自主的说:“那阿秋想怎样报答我?” 时知秋一愣,头更低了。 “别低头,像只兔子那么可爱,以后被人家拐跑了,可怎么办?”李橖摸着她的头,轻笑出声。 时知秋连忙摇头,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轻风吹拂,落下了几片树叶,飘落在李橖的肩上。 她急忙帮李橖拂去那片树叶,手却被对方紧紧的抓住,就听见对方低哑的嗓音,“阿秋,你喜欢我吗?” 时知秋心脏像是被清水激涌而过,留下一滩冰凉的火热,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人,眸子里被喜悦与害怕所呈满,呼吸变得急躁。 几番开口,又止于喉咙。她轻轻的咬住唇瓣,用手指比划,让对方再方再说一遍,心里的小秘密被戳穿,多么想大的胆子喊出自己的心声。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她与她是天沟之别,这样子的喜欢只会害了对方。 “阿秋,你喜欢我吗?”李橖呼吸一窒,“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心悦你已久!” 李橖做好了最坏的结果,倘若对方对她无意,她会默默的在她身后守候。 时知秋点头,眼里满是坚定与信赖,还有那炙热得将要把人吐噬的爱意,汹涌而出,扑向对方。 雨伞下,两颗心剧烈的颤抖着,渴望靠近又害怕靠近,世界上所有的两情相悦都在互相试探,她们一点一点朝彼此靠近。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掠夺上了对方。 李橖用力的拥住了她,雨伞下滑,遮住了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 “阿秋,阿秋……”一字一字的呼唤,像是流浪的小孩找到了家的归属,我遇见了你,像远程万里的船终于归了岸。 一颗漂泊的心,自此安定下来。 李橖用指尖轻轻的在她眉眼如画的脸上,细细的描绘,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说:“阿秋,喜欢上了我,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想,如果有可能眨眼就过,让时间穿梭,两人白发,一同到老。 又怕岁月匆匆,不能细细品尝其中韵味,如诗般的佳人,一生哪里够。 她静静的傻笑,痴痴的望着时知秋。 最后还是时知秋气恼的踩了一下她的脚背,将人从痴傻的模样带了出来。 『呆子,吃饭了。』时知秋摇了摇手上的便当盒,拉着人便朝教学楼去。 心疼这呆子到了这个点,还不知道该吃饭! 高一九班里,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李橖的位置上,时知秋不解用手询问,『换座位了吗?』 李橖摇摇头,嘴上还挂着傻笑。 “李橖,你回来了,快点过来教教我这一题,怎么做?这都想了一中午了,还没有半点思绪。”那道身影的主人是个不羁的少年,白衬衫开了三个扣子,露出里面黝黑的身材。 他见着李橖,就将手里的那份考卷推到她面前,“赶紧的,这题怎么做,都想一中午了,p,那么难!” 李橖接过考卷开始想解题办法,发现是道简单的题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少年见她这副自信的模样,刀削般的脸庞多了几分笑意,又暗恼自己太过蠢笨。 时知秋的手在李橖身上寻了一处嫩肉,骨瘦如柴的身板上好不容易有一点肉,就被时知秋狠狠的捏住。 李橖傻傻的笑着,不知她是何意。 还转头朝于池挑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你看!这就是我家阿秋,漂亮吧! 哪曾想她的眼神,看在时知秋眼里就多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这少年,时知秋见过一次,是在那次公交车站,她还记得两人相谈甚欢,她不由暗暗的紧握住双拳。 李橖朝着于池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下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被文科班撬走的时知秋。” 班里面没几个人,有两个趴着睡觉,剩下的就是她们几个。 李橖虽然骄傲,但话音不大,听到的就只有时知秋和于池。 在这个年代,对于同性恋还只是存在少数人的脑海里,甚至有些人嗤之以鼻,更有些反同者。 时知秋的笑容如花般绽开,脸上洋溢起的喜悦,拿出了写着自己名字三个字的纸,展开在于池面前。 心里盈满了喜悦。 十八班倒数几排,学生们都在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前面几排坐得端端正正,奈何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有一名少年,虽身处后排,却心在前面几排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抓紧时间记下不会的题目,又迅速的跟着老师的思维画着重点。 一节课下来,后背都浸湿了。 “池哥,你听得懂老师讲的是啥玩意?”少年后面一位吊儿郎当的学生凑了过来,入眼的是满满一整页的笔记。 “不懂。”于池老实回答。 那学生一听就乐了,“池哥,你不懂还记这些有用吗?都快要高考了,我们这种人混混日子就行了。” 于池不搭理他,紧了紧手中的笔,翻开了淡蓝色的笔记。 字迹娟秀。 他想到了中午的那名女孩,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 ——李橖的女朋友。 关于这几个字,他都听得明白,但是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就是两个女生怎么会在一起。 搞基? 他直男的脑海里只出现了这两个字,随即就被桌子上的笔记给吸引住了眼球,旁边还在叽里咕噜一通的那个学生惹得他心烦。 他抄起了同桌的一本书,往后面一扔,正中红心。 “谁谁!哪个龟孙子!”同桌从睡梦中被惊醒。 那个学生被砸到眼睛呱呱乱叫,“哎呦,痛!”他的手里抓着于池同桌的那本书。 与此同桌,猛然看向他,一场无厘头的打架便由此而生。 大概是人不疯狂枉少年。 于池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他又专心的沉入学海当中。 至于时知秋跟李橖那档子事,人家开心就好。 —— 一家欢喜一家愁。 李家夫妻,坐在饭桌前闷闷不乐。 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年辛苦劳作赚来的钱。 高棉芳吃一口饭叹一口气,巴拉巴拉几碗饭就下肚,她时不时的还埋汰几句,“诚哥,那可是5万块钱,你怎么就给了那娘们!” “5万块啊,我们店里一年都赚不到那笔钱。” 李诚倒真的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当年的事情虽然做的隐秘,可是他总觉得大姐儿应该是听到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房子写她名字的事情。 他越想越心虚,脸上的汗就刷刷的往下落。中午那5万块钱不给不行,万一这只是李橖对她的警告呢?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压根没想到那婆娘那么不经打,就那么轻轻一下就…… “诚哥,你怎么了?这是不是太热了,怎么满头都是汗?”高棉芳见李诚头上刷刷流汗,不禁赶紧拿了几张纸巾给他。 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李诚这个样子。 李诚哆嗦的说:“她要钱就给她,都活不了什么日子,顶多她妈留下来的钱还剩了点。” 一说到这里,李诚心里才好受一点。 他怕什么?那婆娘已经死了,她的女儿也快要死了。 等他们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了。 然后……他想换个地方了,总觉得房子有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越想越觉得可怕。 “就是因为大姐儿都快要死了,拿钱给他,他不多拿出去乱花掉,有什么用,诚哥,你这事情就是做的不对了。”高棉芳方见他这模样,倒是像在害怕。 不免问道:“陈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 “没,我……就想着把这房子卖了,还有那铺子也一起卖掉,我们到别的地方去。”李诚拿筷子的手一颤一颤。 “卖?干嘛卖!卖了我们住哪里?”要说卖房子,高棉芳第一个不同意,这么大的房子铺子,这么好的地段,卖了以后都要去喝西北风。 李诚看着现在这个婆娘竟然敢跟他顶嘴,心里不得由来一阵怒火,他看着她的嘴型慢慢的变大,那先说话的声音渐渐听不见。 他伸出手就朝着他的脸庞连续打了几巴掌,心里才升腾起一股快0感。 “诚哥,你疯了吗?怎么打我!”高棉芳嘶声裂肺的叫喊。 她的头发被李诚紧紧的抓住,头皮与发丝传来钻心的疼痛,李诚的脑海里浮起了当年的那一摊子血。 有一股欲望油然而生。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一下又一下,一掌又一掌,打声与叫喊声惊醒了在楼上为将来的女朋友精心准备礼物的李耀。 李耀望着楼下扭打在一起的父母,吓得脚都软了,直哆嗦的站在那里。 直到隔壁邻居跑过来劝架,夫妻俩被劝开之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弄明白他们打架原因。 与此同时,李橖纠结的在厅里徘徊许久。 今日,时奶奶的病情稍微好转,她就将时知秋和李橖赶回来,让两个人在家好好休息。 得了,两个刚谈恋爱的小雏鸟就这样子要喜结连理了。 李橖再一次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她傻傻的望着门窗,纠结而又复杂的心理。 她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少女青涩的面孔,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手里捏着一本泛黄的书,半干不干的长发随意的放下。 “我帮你吹下头发吧,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