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年一眼起,误入星河,自此情不知所起。 而今对方愿意亲近她,她怎敢将自己的心意吐露,是怕吓了对方。她嘴不能言,又怎配站在那人身旁。 能够远远看上一眼,便是知足。 奈何人总是不会知足。 李橖看着那只夺门而出的小兔子,脸上笑意不减。 “秋秋性子就是这般,以后阿橖可要多担待着点。”时奶奶那双枯黄的手拉住了李橖的手腕,年老与新生,眼神之中迸射出一抹精光,似坚定。 李橖心中有所感,未细思,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她都能描摹出,她家阿秋手足无措的样子。 “奶奶,我李橖,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期间,时奶奶又吩咐了几句,开始两人话题都是围绕时知秋展开,从童年趣事一一说起,时常捧腹大笑。 时奶奶身体不好,等聊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支撑不住,李橖就讲些趣闻趣事,时奶奶年轻时是附一中的语文老师,见识广博,听李橖讲的那一些,不免感慨自己真的老了。 李橖讲的比较杂,没有笼统面,但听在人的耳朵里就像在聊家常,可平常家常又没有这些来得新颖锐利。 有一些观点超前,但带着趣味。 时奶奶听着那些观点,闻所未闻,却带有可实现性。 比如教育,她说鲁迅曾经提出:“立人之事业。” “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然后李橖又讲述了随着时代变迁,应该如何去完成这项事业。 “能者居其位尽其才。” 她的眼神仿若透过时奶奶,看到未来的教育行业蓬勃发展。 “决定我们命运更多的是原生家庭,我们所诞生的那块土地,知识不能改变一切,但却能让我们脚下的路变得更加的宽敞。” “天地之道,万法由心。教育的本质在于使人明智,天行健,应使君子明智,方能得其所爱。” 时奶奶满意的点头,但又有些惆怅。 都说自家儿女好,但这李橖并非是平凡之辈,若能将秋秋交托于她,定是极好的。奈何鲤鱼跃龙门总是伴着高风险,显然风险与机遇也是共存。 直到又听李橖讲述人之一道。 “固守本心,方得始终。” 时奶奶想,“再与这贼老天赌一回!” 李橖未曾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多么大的祸端。整整一个小时,时知秋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她郁闷的吃着碗里的米饭,配着时知秋炒的豆芽。 “嗯,真好,一如前生。”在心里默默的想。 随即又不知足的瞄着时知秋,她的头基本上快要埋到饭里面了,“阿秋,多吃点菜。” 时知秋方要抬头,又迅速的低下了,嘴巴里发出了呜呜声,接着便是连续的几声咳嗽。 “慢点吃,喝点水。”李橖急忙拿起放置在旁边的水杯,轻轻的帮着时知秋拍着后背,轻声细语的哄着。 再次见到时知秋的眼睛时,能见到其中有泪水蕴含,红扑扑的小脸蛋,因着咳嗽而起的生理反应,使得少女更加诱人。 李橖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润了干涸的唇瓣,莫名的心痒难耐,紧紧的抓住水杯。 重生一次,时知秋变成了毒药,在一点一点的引诱着她,刚稳住的情绪,再见到时知秋羞涩的垂下眼帘,更加的不能控制。 她急忙将那水杯度至唇边,让水流渐渐消灭了那一把火,紧了紧垂在身旁的手,方才吐出一个字,竟是有些沙哑。 “阿秋,喝水。”她咬住自己的唇瓣,让眼神变得不再那么炽热。 时知秋接过水杯,放至唇边。上面有被饮用过的痕迹,她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竟鬼使神差的在那上面印下自己的唇瓣。 水流透过杯子,一点一滴的顺着口腔浇下,慢慢的,气息渐渐变得加重。 李橖:算不算是间接亲了。 屋里的咳嗽声惊起了两个人之间异样的氛围,时知秋率先清醒过来,急忙往房里跑去。 她帮奶奶拍着后背,缓缓的顺着气。 见此情形,李橖眉头一蹙,瞧这情景并不是普通的病,且刚刚吐出来的那些痰,都带着血。 她略一思考,对时知秋轻声讲:“阿秋,你去外面再弄些热水来,我来帮奶奶顺背。” 支开了时知秋,李橖重复着刚刚她的动作,慢慢的,不急不躁,而她皱眉的样子尽是落在时奶奶的眼里。 “阿橖,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我这副身躯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咳咳,以后咳咳,你要好好照顾阿秋。” 李橖明了,从方才进来至现在,时奶奶都抱着托付遗嘱的心思,难怪当初时知秋不曾讲起,而是因为人已入土为安,每每想起,便会徒惹伤心。 她握住时奶奶的,眼泪情不自禁留了下来,“奶奶,别说这些话,还有救,等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时奶奶抚摸她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因为和蔼的笑容挤成了一团,“傻孩子,看开点。咳咳……” “不,奶奶,一定会有办法的。”李橖见过许多富豪为了吊着命,请了许多医生,硬生生的从老天爷那边偷了多少时间来苟延残喘。 咣当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惊扰了屋内两人。 时知秋站在门口,震惊的看着时奶奶。她紧捂住嘴唇,眼圈通红,泪水弥漫出来。 原来奶奶并不是只要吃的药就能好。 原来奶奶一直都在骗她。 原来…… “秋秋,别哭,奶奶还在,过来让奶奶看看。”身体机能渐渐的变差,时奶奶的双腿已经不能移动。 时知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泪水啪嗒啪嗒的往地板上掉,她抱住了时奶奶,整个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李橖握住拳头,下定了决心。 她问:“奶奶,您能不能告诉您得了什么病?我们可以去医院里面做检查,要不然去国外,总是有办法。” 时奶奶无奈的笑了笑,手放置在抬起头来的时知秋脑瓜上,她叹了一口气,“不是病。”傻孩子,奶奶也想多活些时间。 李橖回忆了一下从前,时知秋是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入青大,在之前高考的前一个礼拜,她都没有来上学。 难道是因为时奶奶? “奶奶,您有没有想过,您如果就这样子不声不响的离开,阿秋会不会放弃高考,如果您跟我们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这一次命运会不会不一样。 时奶奶眼神悠远,似在惆怅,又似在徘徊。 她轻叹了一口气,“我家秋秋不是那种懦弱的孩子。” 李橖垂下头,如果不会,那前世又是基于什么选择了放弃? 『奶奶,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奶奶说过要一直一直陪着秋秋。』时知秋动作迟缓,每比一划,便有滴眼泪流出来。 今天早上就是因为时奶奶咳嗽,时知秋才迟到的,要是她早一点去上学,根本看不到奶奶艰难起不了身的样子。 “秋秋,奶奶老了。” 时知秋拼命摇着头。 “咳咳咳,秋秋听话,你有李橖这个好朋友,奶奶很高兴,中午你跑回家来,跟奶奶说要带好朋友回家里,奶奶真的很高兴。”时奶边说边看着李橖。 她的眼里,带着审视于托付,“如果奶奶不在了,秋秋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拉起李橖的手放到时知秋的手背上,“现在秋秋不止有奶奶了,还要阿橖这个好朋友,一定要咳咳咳,快快乐乐。” 时知秋泣不成声。 李橖闭上眼,回忆像扑面而来的雪花,侵蚀住她那颗沧桑的心灵,她坚信还有机会。 “奶奶,如果去医院里面治疗,也许就有新的希望。”李橖在时知秋去洗澡的时候,站在时奶奶旁边小声的说。 时奶奶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橖,奶奶老了不值得去花那些没必要的钱,只要秋秋能够幸福美满就好。” 李橖慎重的看着时奶奶,一字一句皆出自肺腑之言,“奶奶如果我找到钱来,您勿必去医院做检查,去京都冶疗。” “我跟校里的领导讲过了,能让阿秋直接去文科高考,您跟我们一起去京都,看着我们出人头地,好不好?” 时奶奶以为她在堵气,话里也多了几分宠溺,“好,奶奶要看着秋秋跟阿橖出人头地。” 她的手轻拍在李橖的肩上,肃然一顿,不可置信的问:“阿秋能参加文科高考吗?”话里多是惊讶。 李橖点头。 夜里,时知秋跟李橖两个窝在那间小隔间,一张1米2的榻榻米,幸好两个人身形都比较瘦,躺下去中间还有些空余。 时知秋不好意思的,比着手语,“奶奶身体不好,我平常都是一个人睡在这里,要是你不习惯,我去和奶奶一起睡。” 李橖顺势拉过她的手坐了下来。 “别麻烦奶奶了,阿橖想和阿秋一起睡。” 这话听在耳朵里莫名觉得有些怪异,时知秋的脸莫名的又窜红起来。 此消彼长,那些繁重的思绪渐渐的遗忘。 也只是片刻,临睡前,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时知秋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丁点的声音,影响到李橖的睡眠。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李橖专注的望着她的背影,在看到小兔子一抽一抽的,心里涌出了难过。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环过小兔子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地靠近时知秋,“别怕,有我在。” 时知秋回过身来,将头埋进李橖的怀里,眼泪浸染了那一处的衣裳,两颗心渐渐的靠近。 李橖感受到怀里的小人了,慢慢的平复了心情,渐渐的沉入梦乡。 一夜好梦,清早起来,李橖对上了时知秋那红肿的眼圈,里面满满的惊讶。 李橖微微动了身,发现自己的某处被人钳制住,细思极恐,那双手分明是她家的阿秋。 蓦地抬头再一次对上那双水灵的眼神,确认过眼神,这是她爱的阿秋。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早上起来就这样子,不是我,是你自己,真的不是我,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时知秋惊慌失措的比着手语,然而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实在靠得太近,那双手有意无意的撩拨到了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