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放下手帕,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小美人拎起裙摆,朝里屋走去。
朦胧帐子撩开,却见榻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包。蔺怀生手刚放上去,被子里头的人就率先猛一把掀开了被褥。一阵劲风从蔺怀生面前扫过,蔺怀生往后躲了躲,长睫如扇,垂看着这个占了他床的人。
李琯从厚重的被褥里解脱出来,顿时手脚长伸地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一旁。二十年纪出头的男人一身阳火,在被子里闷久了,如今满额的汗,就连衣襟都湿了。
李琯顶着张蒸熟似的脸,迷迷瞪瞪地看着床边的蔺怀生。
“表妹,你好香哦。”
想了想,觉得不对,连忙自纠。
“是你床好香……”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车马”意象,引证自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中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第23章出嫁(2)
京城地处北方,近十来年才兴起熏帐子的风气。
网罗江南最名贵的香,点着了后只熏帐子边角与枕头。香风袅袅浮升,不一会整个床帐里都是女儿香。沁人心脾与安神助眠,两者皆而有之,但之所以在宫妃与贵女这两拨人群中最为风靡,主要还是女子那与香风一般似有若无的心事。
李琯去母亲云贵妃宫里时也闻过。整座主殿都暗香浮动,李琯那天是边揉鼻子边和母亲讲话的,气得云贵妃直绞帕子嫌他愣头愣脑。但不知怎的,蔺怀生榻上熏的香就格外好闻,脂粉气不重,他日日卧着,似乎还有他身上常年喝药沾染的药味,就混合成了独属于蔺怀生的味道。
蔺怀生觉得便宜表哥是被闷傻了。
“表哥,你还要躺多久。”
小美人抿着唇,男女有别,他自个的床他却只能站在一旁,这使得他很不高兴。
李琯恍然回神,连忙道歉,坐起来。
“抱歉抱歉,表妹,我没有唐突的意思,我嘴巴笨……”嘴巴笨的李琯挠了挠头,又不知道床上香这种话要怎么拗过来了,最后干巴巴地说,“真好闻的香,表妹能不能告诉我名字……回头我也给母妃买。”
蔺怀生说:“闻人府上购置的,我不清楚。”
话头到这就断了,李琯眼也不眨地盯着蔺怀生的侧脸,期待他表妹能大发善心再搭理他一会,只可惜心愿落空。李琯“啊”了一声,又两声干笑,心里头那点遗憾的滋味,也不知是遗憾些什么。
“好吧……”
“但应是极好的香货,闻人樾素来对你很好的。”
说着,李琯瞅了眼蔺怀生髻上的玉簪子,他识货,端看这一只细簪头,都能料想原料的色泽品相,堪比皇帝的赏赐了。说不定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