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无耻程度,浑身冒着冷气离开了。电梯向下,明遥捏着扶手的手收紧。昨晚他就因为林织残留下来的气息而没有休息好,梦里都是林织那天问他能不能加十万的样子。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到那个时候,坚决地让林织离爷爷远一点,不要再上门。金叔还说他挺可爱,连爷爷都夸他乖巧听话,简直太可笑了,这个人分明肤浅虚荣贪财虚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太阳逐渐西移,下班后明遥去了老爷子那儿陪他吃晚饭,距离他上一次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侍弄自个那些娇贵的花,昨天一场雨下的突然,他紧急把花都搬了进来,但因为湿度过高,有两株娇气的已经有点蔫儿了,可把他心疼坏了。老爷子听着喊了一声‘爷爷’就不开口的孙子,想着林织说的对,确实是死气沉沉。这一顿晚饭吃的安静,爷孙俩聊的都是些公司的事和风向规划,老爷子有心想话家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拿林织起了话头。“这盅汤吃的确实养胃健脾,我这些天都感觉自己食欲好些了,以前入夏我就不怎么想吃东西,今年倒还好,这药膳方子是林织拿来的,还挺管用。”“他上心是应该的。”明遥不明显地冷哼了一声,一个月他给三十万,林织该上心。“也是,毕竟是我孙媳妇。”老爷子故意这么说,想看看明遥的反应。明遥淡漠道:“您应该知道我们婚姻的本质。”老爷子叹气,有些无可奈何。“我老了,或许也陪不了你多久了,明遥啊,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也该试着去……”“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明遥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语气平缓。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的强硬,老爷子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了。明遥去老爷子那里的事情,01地互相认识,交换名片。林织并没有印制名片,但因为他不俗的谈吐,对话题的了解度和给人的感觉,大家便默认他是谁家的公子,也就没有再追问。林织在会场聊了一个多小时,口袋里收获了数十张名片,明遥依旧没出现。01:【他终于到了,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的位置,还以为他不来了呢。】能被01提起的自然只有一个人,这种情况林织倒是不意外,这种级别的宴会明遥能来就已经给面子,在场不少人是冲着明遥来的,如果是重要的发布会或者是研讨会,明遥必然会准时出席。明遥的出现果然引起了一些骚动,大家都有意识地朝着他的方向靠拢。林织并没有靠近,端着酒看着窗外的景色。01:【宿主你不过去吗?】林织喝了口酒,在脑海中应答:【当然不过去,他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何况他也没什么能和明遥交流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估计不出多久就要有人对他的身份进行深挖了。01呆住:【那我们来这里偶遇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散场的那一刻。】谁说偶遇只能在过程中,不能是开头或结尾。“晚上好。”有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林织偏头,和来人打招呼。这是个看着很儒雅斯文的青年,约莫二十七八,给人的气质便很温和。“我叫裘清嵘,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林织接过了名片,看见了上面的一行字。禾生生物科技明家在生物科技这方面算是龙头,禾生与它亦友亦敌,双方联手对付过外资,也一起研发过东西,但私底下也较着劲,算是良性竞争关系。林织有些意外他的主动搭话,说出了今晚重复率最高的那句话:“我叫林织,抱歉,我可能没有名片。”“我知道,我注意你有一会儿了,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不过你很多见解和看法我都很赞同,比如……”裘清嵘很健谈,自然地将话题过渡。在林织进来之后,裘清嵘就注意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没人知道的身份,仿佛名利场里自如的游鱼,都是吸引他的原因,当然青年自身的相貌也叫人见之不忘。不是空谷幽兰,也并非清冷如月,像是于幽暗之所静谧盛开的繁花,因无害让人卸下防备,也因这种无害让人提起防备。裘清嵘玩笑般将这话提起,让林织轻笑:“裘先生说话真有趣。”真是大胆又直接的试探,林织心里评判,表面滴水不漏。林织的外貌和他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对手容易将他看轻,事后才追悔莫及,发觉他是朵食人花。林织顺势谈起了下个话题,裘清嵘也意会的附和。和聪明人聊天容易情绪愉快,尤其是对方想让你感到愉快时。林织感觉到了他的一点意图,并未做出什么表示。如果在从前,裘清嵘可能也会让他感兴趣,只是现在有明遥珠玉在前,他自然也就意兴阑珊。男人在林织眼里有时和钱差不多,有时候本身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他们为他带来的情绪价值。林织感觉到了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他看向了人群中央的明遥,对他遥遥举杯。明遥和他对视了一眼,漠然地转头,和旁人继续交谈。裘清嵘有些好奇:“你和他认识?”林织弯眸:“算是认识。”大抵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是有着婚姻关系的夫夫。“要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吗?”林织无所谓他是客套还是其他想法,委婉拒绝了。“那我先过去,有空请你品酒,林先生,和你聊天很愉快。”听见裘清嵘的话,林织微微颔首,目送他朝着明遥的方向去。原主的酒量并不算特别好,林织今晚喝了不少,放下酒杯去卫生间洗手,随手将裘清嵘的名片丢在了垃圾桶里。01不解:【他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了吗,刚刚全程不是很愉快的在交谈吗?涓涓水流声里,林织仔细地清洗双手。成年人之间,很多隐秘不可言的含义都只需要一个细微的眼神,林织知道裘清嵘对他有好感,可惜他有性洁癖。裘清嵘进退有度风度翩翩,这种美好的品质也透露了他的经验丰富,或许不多,但他已经不在林织的考虑范围内。几点水滴溅落在了镜子上,镜面里青年的笑容温柔地回答:【他贬值了。】和废纸一样的货币,不能带来任何正向的情绪价值,他永远不会考虑和他们产生情感身体联系的可能。当然,如果有必要的生意往来,他不会夹带任何私人情绪在其中,这是作为商人的基本素养。如果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必然不会丢掉这一张可能会有用途的名片,但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目标是明遥,没必要和禾生的人多接触。林织想到了明遥,面上的笑意扩大。霸总的虚荣男妻宴会结束,明遥从贵宾通道离场,抵达停车场。司机正站在车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看见老板走近时司机神色越发紧张,硬着头皮弯腰低声说:“太太在车里,我没拦住。”作为明遥的专属住家司机,王叔当然认识林织,在看见他时也竭力阻止过他上车,可林织说如果有人看见了,让他和明遥之间的关系传出去,他可不负责,王叔就心里一紧。特助帮明遥打开了车门,座椅上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正在闭眼假寐,听到动静后抬手和他们打了招呼,态度自然地仿佛他才是这辆车的主人。明遥说的很干脆:“下车。”“既然顺路,那就搭个顺风车,一起回家吧。”林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脖颈都带着酒意的红,望向明遥的眼神都有些雾蒙蒙。明遥不想和醉鬼多纠缠,特助今天没开车,也不好把林织丢到别的车上。明遥的车经过改造,有着专门方便轮椅上下的装置,内部也有一片空地专门用来停放轮椅,并且进行安全卡扣。车门合上,特助坐去了副驾驶。挡板升起,将前后空间隔绝。王叔和特助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