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这盆螺先放着。”
林殊文乖乖应声,看对方要走了,连忙喊:“严爷,等一等。”
男人高大的背影立在门外,月色倾在一身墨袍上,泛出暗幽的微光。
很快,林殊文提了盏灯走出,将灯柄递去。
“虽有月色,但还是带盏灯妥当些。”
严融之接过灯:“进屋吧,锁好门,早点歇息,明日无需起早。”
村里的农户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农忙,春季最忙碌,入了夏,暑热难熬,农民多数都赶早或在傍晚前把活集中做完,正午最热的时候就在家歇着,或挑处凉快的地度日。
这还都是家里需要吃饭的嘴多一些才日日忙碌,像林殊文独自居住,春夏两季栽半田的菜,足够他一年的口粮。
严融之又道:“养鸡用的棚子,明日顺便替你看看。”
林殊文垂眸:“可是……”
严融之:“几块板子的事,若想学,我教你。”
比起让林殊文感到受之有愧,严融之用勾起对方好奇的办法转移注意力,如他所料,少年答应了。
严融之让林殊文在门后落好锁才离开。
深夜,本该是沉睡的时候。
寝屋里的少年辗转反侧,不一会儿,光亮映在窗檐上。
伴着连绵起伏的虫鸣,林殊文穿鞋下床,坐在椅子上发会儿呆,起身去把矮柜里雕了一半的木块取出。
原本只想打发时间,等倦意重来再躺下,这一坐却挨到将近天明。
林殊文握着刻刀的手指攥出凹凸不平的痕迹。
第三只猫雕好,以半趴的姿势舔着尾巴,灵动憨态,甚为可爱。
他把猫收进木盒中,微微伸展懒腰,惊觉天就要亮了。
林殊文重新爬上床躺好,双眼闭起,这时候村里是最安静的,待他合眼渐入梦境,村中各处开始打鸣的鸡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严融之接近正午才来了林家旧屋,差人从处理好的木材里挑出一批板子送来。
他敲门静候,稍刻才见少年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门。
林殊文羞愧道:“严爷,方才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严融之进屋看到放在桌上的书,以及少年脸颊浮出的红印子,问:“夜里没睡好。”
林殊文含糊其辞,未言明自己雕了大半宿的木头。
严融之道:“从库房带了几块板子,图纸早时已经画好,一会儿就能搭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