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在心里稍作比对,并未觉得自己受了不公或委屈,他授学时间少,且没有功名在身,怎么能与秀才相比呢?
林殊文动身过来比较晚,此刻轻烟袅然,到了家家户户准备晚饭的时候。
他起身与周氏告辞,不便再留,对方邀他留下用饭,说是晚点派马车送他回八宝村。
林殊文婉然回绝。
周氏叹息:“那就不留小林先生了。”
又道:“今儿后院收了不少鸡蛋,先生带些回去可好?”
林殊文买过鸭蛋,且知道鸡蛋比鸭蛋值钱。
周氏盛情开口,她见家里男人回来了,拉来与林殊文说话。
周家男人面向过于板正,浓眉眼厉,看上去颇为凶悍。
林殊文有点怕,不敢再言,收了周家装好的一小篮子鸡蛋,挂在胳膊往八宝村的方向走。
南边山多,出了门就很难分辨方向,林殊文半眯眸子,天色阴,无法凭着落日找到东南西北,就向村民问路。
村民为他指路,又问:“后生你从哪个村过来的啊?长得好俊俏,婚配了吗?”
林殊文含蓄的弯起眸子:“家住八宝村,尚未婚配。”
村民还要再问,山谷袭来骤风,飞沙走石,遂道:“要下雨咯,后生你快回家,耽搁时辰要淋湿啦。”
林殊文小声告辞,挎着一篮鸡蛋步履匆忙。
步行至半途就下起了雨,春时昼短夜长,一旦下雨,周围暗得愈发快。
林殊文加大步伐,从杏花村赶回八宝村约莫半时辰脚程的功夫,
回到旧屋四周黑漆漆的,林殊文用火折子点了蜡烛,烧火煮稀饭,在米上放了两个鸡蛋窝着,米熬得软烂,鸡蛋自然也熟了。
两个鸡蛋夜里吃一个,剩下一个留到明日。
林殊文来到杏花村已有月余,每日一早按时步行至杏花村周家,他准备教完上旬,等休沐了就去县城的府衙登记,再回来领一块官田。
待月末束脩发放,花钱请师傅把老屋子的房顶做些修缮。
被褥也要买一张,下雨的春夜很是潮冷,林殊文裹着三件外衣都捂不暖身子,只能依靠柴火取暖。
一日授学结束,午时起天色阴隆低沉,磅礴雨势砸得屋檐彻响,起了雾后四处看不分明,宛若黑夜。
这场雨阻断了林殊文返回八宝村的路,在周家静候一个时辰,雨还下着。
林殊文怕再晚些就耽搁了时辰,一咬牙,撑开伞就从周家门檐小跑离开,鞋底一下子就湿了。
弱下的雨势在半途突然转盛,林殊文观望四周灰暗的山野,哆嗦着半湿的身子,气息不稳,坚持再跑一会儿就能过桥。
岂料归途多变,河面水涨得极高,漫过桥道,根本看不清桥原有的样子。
水势湍急,整条桥都被淹没了,此刻若冒然上前,无异于断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