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殊文对此事不吭声,没喊过难受,带着憔悴的雪白病容始终安静温顺,莫布对他更加另眼看待。
莫布道:“俺来想和你说件事。”
林殊文侧耳倾听,莫布继续开口:“村里发生什么事都传得很快,听说你会写字,过些天会有几户人家找你帮忙写。”
林殊文瞳光亮了亮,嘴角很轻地抿起一丝弯弯弧度,梨涡浅陷:“嗯。”
就如莫布所言,之后的几日,陆续有村民站在篱笆门外,喊着让林殊文替他们写封家书。
村民把信交给出城的乡邻手上,托他们把信带去县城的官驿。
只不过凭借替人写信这样的手段挣钱始终太慢了,七八日下来,林殊文拢共就给四户人家写家书,挣得二三十文。
遇到热情的村民,他们还会把家中去年收成的果子分他一些,今日林殊文就分到几个梨子。
他怀里揣了几个梨子带到河岸洗,河对面赶牛的村民瞧见他,吆喝道:“天还冷,林公子用布兜揣果,当心衣裳湿了着凉。”
村民瞧见林殊文蹲在泥岸,身量轻小,瘦弱得很,怪感慨的。
八宝村虽不富裕,可没短缺过孩子们一口饭,小孩各个都长得皮实健康,没有哪个像林殊文这样瘦弱。
这名村民的家离林殊文的旧屋不太远,之前远远见过几次面,这会儿倒不怕生。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今后会添些家什。”
村民从莫布嘴里听过林殊文遭遇偷窃的事,大声喊:“俺给你指条路,咱们村西面有个专门烧窑的马老头儿,老头儿脾气古怪,时时念叨自己烧出来的东西不好,凡是他嫌不好的碗罐都扔了不少,俺还捡过好几个。”
于是林殊文就走到八宝村西面,找到左侧有两颗柳树的屋子,此地正是马老头的家。
老头家门大敞,院内似乎有动静,瞧不分明。
林殊文来的途中忐忑,徘徊在柳树周围,决定原路返回。
门内走出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灰白头发凌乱,一身布衣上沾着泥巴。
马老头儿没看清来人是谁,就道:“又来捡东西?行,就你了,过来给我搭把手,做好了送你几个。”
周围无人,老头儿叫的就是林殊文。
林殊文背回身,马老头疑惑:“谁家的娃娃,村里没见过你。”
林殊文盯着垂下的柳条,嗓音小:“林、林大成家的。”
马老头儿嘟囔:“林大成那孩儿不是进城做长工了?几年不见怎么越长越白嫩?”
老头烧窑正缺帮手,顾不上多想,一招手把林殊文叫进院子,使唤他干活。
“我骨头昨儿闪到了,看到这堆泥没有?把这堆泥淘好,再摞开,最后把摞好的泥装进大转盘内,还愣着干甚?”
林殊文呆呆的,老头儿指的一堆宛若小山似的泥巴:“干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