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广良被她哭得心烦:“你哭多久了。”
谢许菇道:“他不是咱们的孩子……”
又禁不住喃喃:“怪不得,怪不得,我与老爷身子一向康健,连大夫都说我们会生出天生耳聋的孩子可算稀奇事。哪想到,养了十多年的人,居然并非我们的亲生骨血。”
孩子错抱这事林广良托官府替自己查的差不多清楚了,连同真正的林家少爷都命人从乡下接进丰阳县内,据传回来的消息,说人就快到了。
而林殊文则是过去家中一名木匠的孩子,他自小就对木雕痴迷,从外貌到习性,没有一个像他们两的。
林广良叹息。
谢许菇抱上林广良的一条胳膊,潸然落泪:“老爷,咱们的孩儿就要回来了,我和老爷真正的孩儿。”
这事林广良和谢许菇震惊几日,回想种种,终究产生隔阂,到底还是想要回两人的血缘骨肉。
至于家中的林殊文……
……
林宅内的一座院落,圆拱门外挤着几位下人朝他们公子的房门张望。
室内,林殊文呆愣睁着眼,床粱上红木雕刻的蔓枝花团渐渐在他眸底模糊,一阵头脑眩晕。
他伸手往泛红的眼角擦了下,继而抽了抽乏闷的鼻子。
没想到自己从山坡滚落后竟然重新活了过来。
他侧过右耳对着门口的方向,隐约传进下人们的议论。
林殊文回到林家公子和他调换身份的这一日。
上一世,林殊文被换回身份且遣返至乡下后,因无法接受自己失去双亲、以及生活巨大落差的变化,那几个月始终寡欢不乐。
他一直浑浑噩噩,整个人完全闭塞起来,最后自然没能落个好下场。
死前因为太饿不得不出门试图寻些食物裹腹,岂料身子病重且虚弱,腿一软,从矮坡滚下。
林殊文环起胳膊,将双膝曲起并在身前抱紧。
他滚下山坡后不是立刻就死掉了的。
出门觅食的时辰太晚,夜色起了,偶而走过一两位村民,都不知道坡下有人,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个蜷在草丛里的野猫,遂无人搭理。
他又疼又昏,身子摔出血后躺在丛草中越来越冷,最后意识彻底消散,睁眼就回到林家。
如今林家上下应该都传遍老爷要把自己这位假少爷遣送回乡下的消息。
林殊文从床榻弯下两条细白的脚踝,穿起鞋袜,根根葱白的手指不太熟练地把衣物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