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梅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到时候要是真有人打电话,碍着情面,想来也不会立刻拆穿。
麻烦的倒是公章。
陈兰君叮嘱小妹说:“我记得家里还有两个萝卜吧?晚一点,你去灶屋偷拿一个萝卜,再把爸爸的刻刀带过来,我试着刻一下。”
爸爸陈志生在干农活之余,也会做点木匠的活儿。这是奶奶的高瞻远瞩,作为曾经地主家的小儿子,陈志生干农活的本领就那样,奶奶怕他饿死,特意压着他去木匠家当了一年学徒。所以他们家有些木匠工具。
夜高风黑,依照着陈兰君的指示,小妹小心翼翼地摸到灶屋里去取东西。
“姐姐,给。”
将窗户用床单衣服遮严,姐妹俩重新点燃煤油灯。
陈兰君从前经常去大队玩,大致记得那个章是什么模样。在小妹的崇拜目光下,她开始雕刻萝卜章。
姿态是优雅的。
手法是艺术的。
章……是刻不出来的。
对着满桌的萝卜残骸,姐妹俩陷入了沉默。
陈兰君平静地说:“这煤油灯该加油了。”
小妹喃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煤油灯的问题。”
“那就是萝卜的问题。”陈兰君的语气万分肯定。
在小妹回过神来之前,陈兰君立刻拉她起来:“好妹妹,好竹君,你帮我把另一根萝卜也拿过来吧。”
乡间的夜,黑得像泼了油漆。
幸好还有点月光,小妹猫在屋檐下,悄悄往灶屋的方向挪,路过爸妈的房间,她大气不敢出,缓慢地一点一点溜过去。
到了灶屋,小妹直奔目标,将萝卜拿在怀里。
一转身,竟然看见灶屋门口立了个人影!
她差点就惊叫出声——
陈志生一把捂住她的嘴,恨铁不成钢地用极细的声音说:“别吵着你妈。”
见爸爸没有捉贼拿赃的意思,小妹才松了口气,只剩胸膛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爸,我只是出来方便……”
她照着姐姐教的说辞辩解,然而没有用。
陈志生板着脸,向小妹伸手。
对峙了一会儿,小妹低下头,缓缓将萝卜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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