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衙门就上衙门,谁怕你?”在时昭招呼冯二他们上前拿树枝时,堂伯父的一个儿子同时叫嚣道。
随即堂伯公一家就要来抢树干,冯二他们立马顶了上去。
四人对六人,自己这边人数上是有点吃亏。但对方两个堂伯父年纪比较大了,还有一个妇人,这样算下来,实力也不算太悬殊,自己这边应该不会吃亏。
好在刚才没让艾叶上来,时昭心道。以艾叶的小身板,来了只是挨打的份。
堂伯父的儿子这么一叫嚣,时昭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说了傻话。
回来水城县几天,他其实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情况。知道这里的人处理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靠家族力量和死缠烂打,泼妇骂街的性子。
换句话说就是谁强势,谁厉害,谁当赢家。
很多不怕上衙门当被告,只怕上衙门当原告。
因为当原告的都是吃了亏又没别的法子,只得寄希望于官府。
但是因为水城地理位置偏僻,它所处的云州,及其附近的武州、乾州、灵州等地以前都是土司管理,宗族关系复杂。
那时这些地方只认土司不认帝王。
六十多年前,皇甫家取得天下建立大宁王朝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于是采取强硬手段,在王朝建立后又在这一片地区和当地土司大干了几场,基本上击垮了当地的土司武装力量,才取得主动权。
朝廷遂开始在云武乾灵地区逐步实施改土归流1,实行流官制2。
但根深蒂固的宗族观念和数千年来的土司制,导致流官推行难度十分巨大。朝廷为了稳定对西南地区的统治,也进行了妥协。
虽然一县主官是朝廷派遣,但衙门其他官吏、衙役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可谓尾大不掉,县令实权的发挥受到很大限制。
这里人情复杂,加上残余的宗族势力和土司余部盘根错节,对于不涉及江山稳定之事,官府往往都是和稀泥,将权力下放到宗族族长,和各乡村保长那里。
所以即便被抓了现行,刚才堂伯父的儿子还敢叫嚣上衙门。
因为衙门里都是宗亲势力占上风,他们排斥流官制度,排斥外来势力对已经形成的风俗习惯作干预。
时昭虽然祖籍是这里,但对于荷塘村得人,甚至对于时家其他人来说,他都是外来人员,是他们既往秩序和既得利益的破坏者。
就算时昭上告衙门,这种事情衙门也会打回村里会同宗族处理,时昭捞不到半点好处。这也是时昭为什么在取回宅子时,堂叔公一家泼妇骂街他也没有采取措施的缘由。
骂街这种事,官府压根不管。而要是村里保长和宗族族长来处理这些问题,他们向着谁,自是不言而喻。没准还能游说时昭收了别家的大孙子当儿子,以后继承自己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