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家老仆就开始为去世的东家小殓。
仆人们来来往往,将东家入殓的衣物一一陈列,在灵堂摆放整齐。然后男仆开始给东家净身,更衣,裹上被子。做完这一切后,有仆人过来给时昭的头上和腰上系上麻绳。
管家含泪道:“夫人、少爷,再跟老爷说说话吧。”
小殓之后,便是真正的阴阳两隔。时母抱着丈夫的遗体哭得肝肠寸断,时昭扶着母亲,只是默默垂泪。
两刻钟后,管家前来劝慰:“夫人节哀,僧人们要诵经祈福了。”
时昭强忍悲痛,扶着不舍离去的母亲离开。
父亲被害入狱,昔日同僚避之不及;徒弟也了无音讯;自己昔日同伴也竞相疏远。时家在青州没有亲人,也无处报丧;时昭自觉无人前来吊唁。
但第二日,昔日受过时鸿恩惠的百姓,前来悼念的却来了不少。时昭一一答谢,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了。
傍晚时分,管家来报:“少爷,李府来人了。”
“哪个李府?”时昭脑子里已经没了那些意识,他想不到这时会有哪个李府的人前来吊唁。
“督造府,李家。”管家恭敬道。
李家?李晟?时昭没想过他会来,意外之余有些感动:“那快请。”
“是遣人来的,只是送礼的下人。”管家有些局促道,“我们要收吗?”
时昭将自己外溢的情绪收回,平静地吩咐:“既然送来了,那就收下吧。”
李晟人虽没到,但却是他那帮“兄弟”唯一遣人送礼来的,这份情,时昭收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几个客人才冒着夜色匆匆而至。
管家将人带到灵堂时,时昭还颇有些惊讶。来的几个都是父亲在器械局的徒弟,只有那日前来送信的小范不在。
“小师弟,我们来晚了。师傅故去,按理说我们应该早些到的,但是,但是……”
但是有太多的顾忌,岁月漫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们也还要在器械局讨口饭吃。时昭很能理解:“你们能来,父亲一定很欣慰。”
几个徒弟给师傅上了香,找仆人要来孝服,拿了蒲团跟时昭一起跪在灵前。时昭很是意外:“你们……”
小陈望着时昭悲切道:“我们是师傅的徒弟,自然该给他守灵。”
时昭大为感动。
第三日,时父大殓。
天方晓白,禹木匠就带着为好友亲手做的棺椁和牌位前来。
时昭上前拜见了父亲的故友:“禹伯父。”
禹木匠带了上好的棺椁,做好了牌位,还有其它出殡要用到的一应物品。
“不用多礼。你忙你的,我与你父亲相交一场,不用讲究这些繁文缛节。棺椁已到,可以入殓;这是牌位,可以供上。我去与你父亲再见一面,说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