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水也不脏,也就是阴湿了衣摆不大舒服,忍一忍,大不了等出去再拧干。
走着走着,殿后的队伍末尾,一个玄天宗的弟子只觉得衣摆越来越重,连迈腿都有些迈不开了。
他只当是被水浸的,呲了下牙,提着衣摆往上拽想拧一拧水,这一拽,竟然没拽动。
他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又拽了一下。
这次手一轻,拽动了
——伴随着被拽起来的衣摆,一簇水花猛地罩向他的脸,那弟子瞬间被一层水膜笼住,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已经转瞬化为一滩血融进水里。
那团水膜重新落入水中,缓缓蠕动着,水膜中包着的血水颜色便越来越稀薄、直至消失,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血腥气飘出来。
更多的水膜从水底浮起来,无声游向一无所知着往前的人群。
一个又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队尾,直到晏凌顿住脚。
他感受到一缕极浅极浅的,却似曾相识的幽暗生物的气息。
他猛地回过头,后面所有人被迫停下,他们愕然看着他:“晏师兄怎么了?”
晏凌没有回答,用力把手上的火折甩上半空,厉喝:“黄淮!后面有危险!”
火光照亮所有人的脸,也照亮满地的水,水里浮动着一团团包裹着血水的水膜。
“好多血!哪来的血?!”
“这是什么?”
“什么鬼东西——”
队伍的尾部,玄天宗首徒黄淮露出惊容,他下意识往后看,目眦欲裂地发现自己身后的各宗弟子不知何时少了十数个之多。
那东西一直在杀人,而他竟一点都没有发现?!
“啊我杀了你们——”
黄淮又恨又悔,脑子一热,一把拔出腰间跨刀,红着眼狠狠砍向身侧一团水膜,刹那间刀刃将水膜割破,里面包着的血水喷了他一脸。
黄淮下意识闭上眼,而就在那一瞬间,已经被劈裂的水膜猛地跃起,如一张水网铺开直直扑向他的脸。
“黄师兄——”
“快躲开!不!”
黄淮听见周围弟子凄厉的声音,心下就是一凉,心知是自己气昏了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徒劳地挥刀,却被水膜轻巧地避开,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他有些绝望地看着越来越放大的水膜。
直到他耳边劲风划过,一道凛冽的剑气将已不过咫尺之遥的水膜斩成碎片,它掉进水里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黄淮抹一把脸上的血,深吸一口气,半是苦笑半是自愧半是感激:“晏师弟,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是水蚀,出自幽冥绝地,以血肉为食,可融于水中,短时间就能爆发性繁殖,躯体修复速度极快,必须瞬间将它斩碎。”
晏凌一下跃至队伍最后,几道剑气将周围的水蚀撕裂,但是还有更多的水蚀随着水流无声涌向人群,他厉喝:“快走——去没水的地方!”
方俞成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听见晏凌的话,赶紧吼:“所有人快跟我走——”然后当头就跑。后面弟子们赶紧仓皇跟上。
楚如瑶焦急:“师兄?你怎么办?我来帮你!”
晏凌断然:“你照看队伍,我无妨,我会很快追上。”
“你们也走!”
黄淮对着玄天宗弟子吼了一声,就挥舞着大刀跑回晏凌旁边:“晏师弟,我和你一起。”
晏凌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眼发红,满脸怒意和愧疚,显然是不愿意轻易走的,就点点头。
其他人急冲冲地往前跑,但水蚀的数量超出想象,虽然有晏凌和黄淮断后,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水蚀紧追不舍。
眼看队伍就要被追上,楚如瑶咬咬牙:“这样不行,我们得把它们分散引走。”
方俞成心一颤,谁来引走?晏凌和黄淮不在,怎么看都该是他这个北辰首徒扛事儿了。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但是这水蚀的凶残可怕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晏凌说这玩意儿繁殖速度还快,岂不是无穷无尽,他要是引走后出了什么事,死在哪儿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