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门口传来暗卫娄贺通报声。
鸿曜说到做到,掐着时间放人进来“探监”。
周隐先进门。
他穿了那套陪着谢怀安卜算时神童袍服,后脑勺绑着诡异红面具,起初温声问候着谢怀安病情,没说几句话带了泣声。
“先生此去前路艰难。若作法需要祭品,愿为先生殉。”
“伯鸾……你在哭吗?”谢怀安轻柔地问。
床帐和蒙眼白纱阻隔了谢怀安视线。
他想伸手去安慰情绪失控少年,还没动,听见鸿曜一声冷酷咳声。
谢怀安身子一僵,不动了。
“日蚀到来……是好事啊,”谢怀安道,“不需要祭品,你放宽心,保护好自己。”
“先生若是有事,隐不会独活。”
周隐声音沉痛,俯首说道:“兴亡成败在此一举,先生为众生赌上性命,青史将铭刻先生之名。”
“伯鸾,莫要说笑了。”
“先生冰清玉洁、淡泊名利。知天意而不以鬼神之事弄人,怀奇才而不恃才傲物。古贤人有言真正君子怀有高才,却不会时刻卖弄,将待时而动,造就大业。说就是先生这样人啊……”
谢怀安:“?”
周隐滔滔不绝。
他格外珍惜这次探望谢怀安机会,将谢怀安比做天上明月、不沾淤泥清莲,将谢怀安一举一动都覆上一层光辉。
连谢怀安让他代笔记天气、从不干涉新天经释义这些往事,都感激拜谢了一通,说谢怀安虚怀若谷、扶持后生。
谢怀安万分庆幸有纱帐遮了一层。
他听得脸上发烫,怀疑要是自己跟周隐坦白不动笔是因为文盲,都会得到新一轮“甘愿贬低自己,也要如何如何”吹捧。
这孩子滤镜怎么这么厚呢?
周隐离去后,凌子游一个箭步窜进门。
“九天了,我终于不是隔着一根线,而是能进门看一眼仙师了。”凌子游心酸地感叹,话都不想多说了。
谢怀安吐血后整整九天未露面,昭歌城现在人人皆知神子将要与天师论道。
有人说神子将在圣坛与天师斗法,用天圣真神神威展示谁才是领悟圣意人。届时天上将惊雷滚滚、人间血光笼罩,这些天连绵雨水就是天神注视人间表现。
而凌子游和周隐这些模糊地知道一些内情人,担忧谢怀安将以身献祭,压制天师。
“美人仙师啊,我招牌快砸在你手上了,可怜可怜小吧。”
凌子游夸张地说道,抹着不存在眼泪:
“人间药治不好天上病,仙师给小透个底?您和李天师过招时候会受些什么伤?我能备着灵药尽量多备一些……”
谢怀安被逗笑了,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隔着纱帐,凌子游眉头拧紧。
进门之前,鸿曜让他使劲浑身解数探听谢怀安是否预见了危机。
凌子游又问了几句,最终苦着脸对鸿曜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鸿曜冷酷皱眉,直指大门无声地暗示:你可以滚了。
凌子游嘴巴闭紧,冲鸿曜不断地拱手作揖:再让我待一会,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