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神子几乎没有思考,下一瞬便用空灵声音说道:
“你问题有些不对。你意气未散,血也没有冷过。不必担忧,来日可期。”
萧惟深眉头紧蹙,思索后躬身下拜,久久未起。
“愿以此身,助神子一臂之力。”
道路尽头,喧嚣声轰然变大,人头攒动。
第一个用天圣教大礼参拜在神子座下人似乎预示了什么,还在原地犹豫人很快有了决断。
“小毛孩,你下去吧,俺不怕,俺先来!”
得了疥疮挑夫按回要往前跑偷儿飞飞,大步向讲经坛走去:“什么新天经旧天经,都是经,俺活够了,就想找个婆娘。&ot;
第二个大步上前人犹如一滴水花炸起了油锅。
见证了神子抬手止雨人躁动着,心中忧惧难安,腿却似乎有了自己想法,一点一点向前蹭着靠近讲经坛。
到了街中间,与矮坛隔着一段不远不近距离,人群不再移动,牢牢钉在地上。
戴黑面纱寡妇紧攥着衣襟,一个个错开人挪到前面。她不敢跟人说话,哀伤地望着前方,最终低头弓背,匆匆走向矮坛。
她在心中不断演练着自己要说话:“神仙老爷啊,贱妾阳葛永河人,想找回那跑丢大儿啊。”
很快,挑夫问完了,冲神子恭敬拜了数下,大笑着走了。
寡妇问完了,发出一声又悲又笑泣音,跪伏在讲经坛上起不来身,最终被玄机阁弟子们扶走。
一个只穿犊鼻裈半大小子紧跟着冲出人群。
他还不清楚神子和天师是什么关系,只知道矮坛上坐着是能知天意神仙,在为大家卜算。
“神子大人!我阿娘看不见了,我想问她眼睛!”
上前求算人变多了,问内容也丰富起来。
周隐耐心接引,谢怀安有问必答,不论什么问题,几乎只要几息就能给出答案。
就这样问过了第一波人之后,人群再度陷入冷凝。
赤着脚敢豁出性命人问完走了,剩下一些家有少财、勉强温饱人在原地踟蹰。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谢怀安温声开口。他背依然挺得笔直,声音却略有虚弱:“下次卜算之时……咳咳,还是由讲经人宣布。”
周隐敬畏又担忧地望着谢怀安,配合玄机阁弟子们下了矮坛,疏散人群。
等人差不多散尽,谢怀安想站起,跪了一下午腿酸而麻,坐姿一变,心脏快速地跳了起来,跳得人眼前发黑。
“咳……咳咳。”谢怀安掩住嘴唇,忍下细碎咳意。
那场绵延低热留了病灶在他肺里,体虚时咳嗽就恼人地冒出来,连带着本就疲累心脏开始发疼。
“扶着我手。”鸿曜道,结实手臂伸了过来。
谢怀安借着鸿曜手起身,下台阶时险些脚一软,等走回焚香楼,依然脚步发飘,眼前覆着一层闪着金星黑。
谢怀安轻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乏力腿登上楼梯。
“都退下,稍后让凌神医上来。”鸿曜吩咐道。
他声音冰冷,好像压抑着什么。
一直候在门口二当家非常有眼色地赶走了所有人。
鸿曜长臂一伸,一手放在谢怀安肩膀一手够在膝盖弯,打横将人捞了起来。
这些天鸿曜不知道这么捞了多少次,已经驾轻就熟,习惯成自然。
谢怀安本身也软绵绵,有个墙就靠有个床就躺平,只要是自己真累了,被捞从来不认真拒绝。
“……陛下!”谢怀安红了脸,没什么用地蹬了两下腿,“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