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道:“是。”
齐景桃花眼中起了狡黠的笑意,他闻着异香,低头扫了眼整整齐齐排在室内角落的花,啧了一声,道:“他倒是知道心疼他的花,一朵都不愿淋着呐。外头那朵搬不进来,就给它遮上。”
那和齐景一道用膳等楚王召见的武将走过来,愣道:“什么一朵?”
齐景不答,目光落到虎背熊腰、面容凶神恶煞的武将身上,眼珠子微转,笑容一点点扩大,神神秘秘道:“你同我演场戏。”
“什么戏?”
齐景朝他勾勾手指,武将一脸茫然地凑过去,过了一小会儿,大惊道:“这不好吧?!这怎么行……这这这成何体统?!”
他就要往后退,却被齐景一把拽住了胳膊。
“没事儿,楚王到时候要是生气了,你就把责任全往我身上推,他要是罚你银子,我赔你双份就是,也不肖你说话,你坐着便是,而且我不相信,都赐伞了,他就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答案,我也好替他试试,这是朵奇花,还是虚有其表。”
“这……”
那武将也是个人精,晓得世子是个说一不二的顽劣性子,违逆他只会更糟,犹豫权衡了一会儿,终归还是答应了,只是心下叫苦不迭。
齐景迫不及待地吩咐下去:“去请楚王,说我约他下棋,张将军亦有事禀告。”
属下应声出去后,齐景又往院中央望了一眼,暗笑一瞬,同门外对此毫不知情的下人道:“让他进来,就说楚王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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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领谢珉进内室,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谢珉,纳闷不已。
旁人听到召见,都是热切紧张的,他倒好,不慌不忙的,一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前听到传召也是,第一反应不是谢恩,居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楚王怎会想见我”。
楚王想见谁就见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齐景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朝门边望去,愣了愣。
那小倌听见楚王传召,神情却并无一丝忐忑,眼光平静得像湖。
他并未第一时间踏进,而是轻轻抖掉伞上的雨水,将伞收起,弯腰放下,让它倚在门边。
衣摆上的水珠被他抹去,他随意揉了揉被水浸透的乌黑鬓发,用手背抹去削尖下巴上挂着的几滴晶莹液滴,确定自己不会边走边像猫猫狗狗一样撒雨点了,才干干净净地进来。
齐景瞧着,竟有一瞬差点以为他是书香世家的贵少爷,反应过来只觉荒谬,这分明只是个小倌,哪过过一天养尊处优的日子。
谢珉忽然抬头,茫然看向他,齐景醒悟过来自己目不转睛盯着他有多不妥,转过身,胡乱下了一子,方带着点调侃语气,同坐在棋桌对面的人道:“怎么之前说不见,这会儿又要见了?”
对面那人不语,下了一子。
垂首听命的谢珉一怔。听齐世子这话,坐在他对面的,应当就是楚王。
他头未动,稍稍抬眼看去,愣了一瞬,艰难地舔了一下嘴唇,目光滞涩,僵硬地收回视线。
坐在齐世子对面那人约莫三十岁,皮肤黝黑,腰粗身壮,坐下时,肚子微挺,玄衣在胯和腰之间卡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褶子。
身材倒还勉强能入眼,主要是脸——眼大如铜铃,酒糟鼻,嘴唇厚而微凸,是肉撑开了的淡紫色,像冬日里灌得两节纯肉腊肠,短方下巴被浓密的胡子遮挡,宛若没有。
谢珉垂着眼。
还是只应急得好,不图来日。
……下不去嘴。
谢该谢,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掌柜诚不我欺。
想想也是,楚王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皮肤断然不会好,又是个武将,身材壮硕剽悍些,再正常不过,也不比世子年轻任性,长一副老成持重的熊样,才是应当。
……权色交易实在是个技术活,一般人连心理这关都过不去。他高估自己了。
齐景下了一子,道:“过来。”
谢珉温顺地走过去。
齐景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