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真有人!”那个坚持要看个究竟的船员惊喊。
“这他妈的,”同伴小李胆小,差点扔了手电筒,他绷着身体啐了一口,“是人吗?不会是尸体吧?”
话一说完,货舱里的温度都像是下降了很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扯开了嗓子呼叫。
不多时,货舱的外来者被拖到了甲板上面,随意丢在暗沉沉的天光下。大家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围观。
除了老头。他时不时变换一下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小李,你们怎么去货舱那了?”他问。
“起雾了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心里头不踏实,就拉着林子出来转转。”小李在点烟,风大,他半天都没点着,气得他要把烟丢海里,又在中途收了手,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烟抽一根少一根,省着点。
“林子先听到的动静,拉着我回头进货舱查看情况,然后就见一人从黑乎乎的货箱后面倒了出来。”小李讲了一下事情大概,还是觉得}人。
那具身体倒地的时候,声音很响,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推了一下,真他妈邪门。
外来者不是死人,是活人,胸口有起伏。
只不过,
他的嘴唇干得厉害,裂开了很多大小口子,有几处还渗着血丝。
头发乱糟糟,眼下发黑,脸白得跟鬼一样,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抵着削尖的下巴,垂放在甲板上的双手冻伤了,指缝里脏兮兮的,气色也是差到不行,看样子一直在受冻挨饿。
船员们有几人在打量外来者的穿着,猜他的羽绒服是杂志上的那种新款,大概值多少钱,鞋又是什么名贵牌子。
“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吃喝不愁闲的没事闹离家出走,趁我们不注意,躲进了货舱。”
“一个大活人,不是小苍蝇小蚊子,怎么我们一群人一个都没发现?他能隐形还是怎么着?”说话的大汉扫视同事们,一双鹰眼显得锋利。
“你是什么意思?觉得是我们中的谁收了钱,把人偷藏起来的?”有跟他合不来的,当场顶撞。
“我可没那么说。”大汉摊手。
“你他妈阴阳怪气什么,怀疑老子就直说!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敢当场发毒誓!”那人也许是被误会过,一下就受到了刺激。
“毒誓?除了小孩子,还有谁信?”
大汉说完就被揪住了衣领。
甲板上的火|药|味很浓。其他同事都没劝架,他们一时半会没办法站队,就选择旁观。
老头出声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大家不是第一天出海,不会不知道货船载人,得烧香拜一拜。”
船员间静了一会,掀起骚动。
“别扯有的没的了,现在怎么办?这就是个有钱人。”
“谁管他妈有钱人,就是他瘟了我们,扔海里!”
“还有气呢,年纪也不大,挺像是高中生,真要扔啊?”
“……”
“瘟不瘟的,也没个证据。”
“……”
大家眼神交流,又都错开视线,看海雾,听浪声,感受一股接一股的潮气。
心理防线崩塌得最厉害的船员见同事们这样,他受不了地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咱大家伙平时出海都没事,只有这次发生意外,不就是多了他这个异类???”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船已经在这转了三天!随时都会出现暗礁乱流,搞不好海底还有火山!我们说不定等不到中午就要死了!就算没有可能也要试试!善心等出去了再发行不行?”
“快点!!!”那船员的脸色癫疯,眼痛往外突。他的恐慌与绝望全部倒了出来,容进空气里,不断往其他人的神智上面侵蚀。
大家很快达成一致。
老头这时第一个站出来,他的厚防风衣口袋里有把匕首,手柄上是热烫的,沾着汗液,似是被握了多久,才松开。
“咱说话这么大声,小孩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他要醒来呢。他应该是从开船那天就没吃过饭了,活不成了。”
老头将还昏迷,没有醒来的年轻人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