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失去了观察他的机会。因此也没能正面反驳。
“有或者没有,都是我跟他的事,你是他什么人?用得着你在这说?”沈寄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上位者的气焰压了过去。
沈而铵的额头有一点痒,他抬手去抓,指尖碰到伤口,黏黏腻腻的,让他恶心。
“我一共就两个,朋友。”沈而铵世界里的平静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
“那是你自身的问题。”沈寄指着他,“就你这打一棍子才坑一声的性子,你那两个朋友眼瞎了才会和你来往。”
沈而铵一言不发。
沈寄不是那种需要打压儿子才能让自己获得成就感的无能父亲,他手一挥:“等你吃的穿的用的不靠沈家了,再来跟我谈你的不知所谓。现在滚吧。”
沈而铵没滚,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寄的呼吸里多了怒气,他早就忘了北城蛏山,忘了那个穿行在茶园里采茶的女孩,但他每次一见到儿子,就犹如被戳到陈年老疤,浑身不痛快。
尤其是儿子垂着眼的样子。
沈寄就觉得采茶女在他面前也会那样,母子两都令他厌恶。
儿子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沈寄,多年前的他有多愚蠢,竟然喝了一个农家女下了药的茶水,让自己的人生出现了几场不可逆转的意外。
沈寄刚要一脚踹过去,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走去阳台接电话。
房里的茭白趁机探出头,对沈而铵招手。
沈而铵迎上茭白紧张的目光,下意识往他那走。
沈而铵以为他那个父亲脸上的抓痕是被某个小情挠的,没料到会是茭白所为。不能说没料到,应该说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茭白弄伤了那个人,安然无恙。
这份特殊背后是条狗链。
沈而铵走向茭白,把他卫衣后面的帽子弄弄。
茭白抓紧时间说:“你弯个腰低一下头,我看看你的伤。”
沈而铵松开了被他攥到现在的樱桃核,掌心里留下了深红肮脏的痕迹,他用指尖捻了捻,发现不知何时被刺出了一个小口子。
阳台上,沈寄背对客厅,透过玻璃反光将两个小孩的互动收进眼底。
电话里是老友楮东汕的的问声:“老沈,你几号结婚来着?我这边腾个时间回国。”
沈寄:“不结。”
“就登记是吧,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结啊,咱内部给你办个脱单宴。”楮东汕挺热情地出主意,“海上行怎么样?到时候叫上老戚,让他把小章带着。”
沈寄没心情:“再说。”
楮东汕听出了一丝反常,老友怎么像是憋坏了内分泌失调?他狐疑道:“老沈,你今晚没办事啊?”
玻璃上映着沈寄冷情的眉目:“办着呢。”
楮东汕羡慕地打趣:“气都不带喘的?那你牛批。”
“叔叔你还有多久才讲完啊,快点来好不好,我都要睡了。”
楮东汕那边冒出一道甜软的撒娇声。
沈寄冷呵。
他这个音节里渗满了酸意。
只因为太令人匪夷所思,他自己没反应过来,老友更是没察觉到。
褚东汕“咳”了声:“我这正准备办事儿,临时想起来给你打的电话,小梨子不爱开空调,他没穿衣服,冻着呢。”
那名字让沈寄想起来什么:“去年在温泉上庄对阿燎碰瓷的那小黄毛?”
褚东汕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对象一开始想勾搭他兄弟没勾搭成,后来他跟对象在一起之后,这事儿被他拎出来过,吃味得很。
“什么黄毛,他叫梨子,楚小梨。”褚东汕无奈,“老沈你记性不行啊,我都跟你提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