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如此夸赞,倒叫宋知意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道:“儿并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好,儿先前只是有这样的想头,是今日被伍侍郎提点,才想着要把这想法落到实处来。”
宋恒点头道:“伍侍郎赏识你,这是好事。他出身贫家,办事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又是陛下一手提上来的,虽身在吏部,但并不为秦王或晋王任何一派所动。将来你若入官场,你我父子之间要避嫌,可若有这样一个人指引你,仕途会顺畅许多。下次再遇见时,你要好好感谢伍侍郎。”
宋知意先前并不知里头还有这样的门道,连忙应下。
……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知意也继续在国子监里修读,值得一提的是,宋知远也进入了国子监修读。但他并不是以贡生身份进入,也并未能跟在某一位特定的博士修读。不过他先前曾与有李祯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李祯还劝慰过宋知远,再加上他经常来寻宋知意讨论问题,一来二去,宋知远和李祯也渐渐熟悉起来,李祯就像又多了一个学生。看到此景,宋知意也放心许多,现在宋知远最少也要在国子监读两年,没有一个好老师引导他是不行的。
来年开春,在二月下旬的某个日子里,国子监也终于拟定好了去各州县实习的监生实习名单,而宋知意要去的地方是南安州。
南安州位于南疆的云南府,此地并不太平,虽有土司管土民,但那里的民众并不是从心底归顺大周,常有阳奉阴违之事发生,除此之外,云南府位于大周边界,常有外族派小股兵力侵扰,甚至和当地土民勾结。鹤阳郡主纪文清的父亲瑞王正是驻军扎守在云南府,听说他在当地还是有些威严的。
宋家人听说宋知意要去实习的地儿是南安州,又不免开始担心起来,那里与京城一南一北,隔着十万八千里,光是去到那里就很不容易,即使是走官道,也常有盗匪抢劫之事发生。
饶是如宋恒这种见过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的人也不禁担心起来,宋知意可谓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又是最小的儿子,现在好不容易一路考到举人,又放他独自去南安州,他实在是担心会出什么事。
周姨娘这个亲生母亲就不必说了,这次连江氏都跟着一起担心起来,虽说宋知意小时候江氏对他是厌恶至极的,还对他做过不少恶劣的事。可自从上回宋知理出事,他为着他大哥想办法,破了这僵局,她便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了,心中虽感激,但碍于面子和之前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多亲近他,只好再背地里默默给他祈福。
反倒是宋知意这个当事人一点也不担心,安慰大家道:“父亲,母亲,姨娘,你们不必忧心儿的安危,从小到大,儿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这次也一定没事的。”
动身去南安州的前一晚,宋知意在小院里交待宋楚兰道:“在家要好好照顾姨娘,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外面的人欺负你,就去跟父亲和二哥说,他们会帮你的。我会写信回家,你们不必担心我。”
宋楚兰听完就噗嗤一声笑了,道:“三哥,现在谁还敢欺负我啊?况且我和姨娘每天也是很忙的好不好,谁每天想着你。说不定你回来了我们才想起你。”
宋知意也跟着打趣道:“那便好,宋大小姐也跟我说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事?”
宋楚兰神秘一笑,道:“这可不能跟你说。”
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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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且慢!”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琥珀色眸子,是纪文清。她向宋知意招了招手,道:“不知可否请小友上车一叙?”
宋知意有些惊讶地挑眉,但转念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是南疆,纪文清出现在这也并不奇怪,于是轻笑道:“郡主有请,我怎敢不应。”说完便翻下马,上了纪文清的马车。
宋知意进来后,纪文清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道:“小友年纪轻轻就在乡试上考了第二,在京城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此番却不参加春闱,而是只身去往南安州,真是有魄力啊。”
“郡主谬赞,乡试上,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至于南下之事,也只是因为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宋知意说完,见纪文清只是笑着看他,并不说话,又道:“我斗胆猜测,郡主在此处,不会是特意来为我来送行的吧?”
“这么说也不错,我确实是一大在就在此处等你了。皆因我最晚心血来潮,想起一桩私事,需得拜托小友。”纪文清说这话时一手撑着脑袋倚在靠背上,似乎是胸有成竹,十分笃定宋知意会应下她的请求。
“郡主请讲,若是我能做到的事,我愿为郡主献绵薄之力。”在先前的国子监举子起事一案中,纪文清算是帮了宋知意一把,此时他确实不会一口回绝纪文清。
纪文清笑意更盛,摆摆手道:“放心放心,这事很简单。我是想请你跟一个人一同去往南安州,我需要一个人在途中好好地看着他,让他顺利到达南安州。”
什么人出行还需要旁人带?莫不是除了小孩便是傻子了,宋知意腹诽。纪文清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思量,道:“放心吧,此人你也识得的,我想你们两肯定能相处地来。”
宋知意的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他和纪文清都认识的人,还未想到是谁,马车外边就传来一阵疾蹄。纪文清掀开帘子,示意他看,道:“瞧,人来了。”
宋知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起,之间一阵风沙被奔马掀起,待马跑近了,宋知意才看清那是一前一后两匹马正奔袭而来,之间由绳连起。前头的马上骑着一个身姿挺拔,头戴帷帽的姑娘,身后的马上是穿着黑衣的少年——正是段苍段茫两姐弟。段苍的表情看不见,但段茫看起来面色狰狞,嘴里还大声嚷嚷着:“阿姐,我说了,我自己一人就能去!为什么非得跟那个姓宋的一起?你帮我跟姑娘说说啊……”
宋知意放下帘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对纪文清道:“郡主,这是?”
纪文清则是朝他善意地眨眨眼,道:“你方才也看到了。上回起事案,段茫在国子监也陪了你两天,我相信你们二人肯定是熟识的。他这段时间得回一趟南安,但他这个人从小就是看着老实,但心里头鬼主意多,但又实在是些不怎么高明的主意,我和他姐姐担心他这一路上回惹出什么事情来。这不正好,我打听到你也要去南安州历事实习,所以便想着让你们两一路同行。”
“段公子在上回的三司会审上帮了我许多,我心中是感激他的,若是段公子有需要,我自是义不容辞,可是,”宋知意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道:“我方才瞧段公子,他好像不是很愿意啊。”
“这个你放心。”纪文清掀开车帘,见段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马车前,段茫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只是看起来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