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掀帘进了里间,就见纪文清随性地盘腿坐在长榻上,她今日穿了一身男子的雪青色杂宝云纹提花缎,腰间的系带上坠了一个形状别致的鱼玉佩,头发用银冠竖起,看不出郡主的模样,像是一个玉面小生。纪文清用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热情地招呼道:“小友快坐,这里没有别人,安静得很。”
宋知意对她施了一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在挑了个圆桌边离纪文清最远的位置坐下,纪文清见他此举,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里间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宋知意只好开口道:“没想到郡主也会来这种地方。”
纪文清听了呵呵一笑道:“这是我在京中一朋友的酒楼,我便也时不时来这里坐坐。倒是小友,自从上次令尊带着你来我这儿道谢后就再也没见着你了,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隔了这么久,想想咱们俩也有大半年没见了吧。论起这一点来,你大哥可比小友你上道多啦。这不,他前几日还邀我去一起赏雪呢。”
宋知理吗?宋知意腹诽,总感觉他不会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啊。
“大哥自是比我这个弟弟会做人的。只是我能被郡主以友相待已是荣幸,怎敢再上门扰郡主清净,”宋知意假笑一笑,道:“郡主刚刚说识得这里的东家,可否向我引荐引荐,我找他有些事。”
“我想想,”纪文清思索了一会儿,道:“他不方便出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这样啊。”宋知意垂眼,看来纪文清跟这里的东家关系不一般啊,难道李七宝口中的贵人是纪文清?可纪文清回京才堪堪一年,这酒楼里的赌坊却是开了有好几年了,她在南疆也能把手伸到京城来吗?还是说赌坊背后的人另有其人?这么想着,宋知意倒是对这个神秘的东家有些好奇了。不过东家究竟是谁这与宋知意现在的目的无关,他组织好语言,对纪文清道:“其实这事说来也不难,刚刚在我那一桌摇宝盒的小二,正是他引我来这地方的。我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盯上了我,问出来后顺便再帮我办件事。若办成事了,这一千六百三十两我也能抹个零头,给我一百三十两就成。”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文清听了他的要求感叹道:“小友真是精打细算啊。不过小友既能帮我这个朋友省下一千五百两,我便帮他应下了。”
宋知意起身拱手一礼道:“那我在此多谢郡主了。”
“不谢不谢。”纪文清摆摆手,叫了酒楼的人进来,吩咐把李七宝给带来。
很快,一个矮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来,是李七宝来了。宋知意掀帘出去,李七宝见了他马上道:“小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宋知意还没答话,里间的人就先到:“我是你们东家的朋友,这位公子是我的小友,他问你话,你好好答就是了。”
李七宝听到纪文清的声音,脸上闪过一瞬迷茫,油腔滑调地对宋知意道:“小爷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宋知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日你在街上遇到我不是偶然吧?”
李七宝讪然道:“小爷冤枉小人了,小人确实是在外面拉客,这才遇上小爷的。我跟了小爷一段,看小爷在街上闲逛,这才想把小爷拉到店里来坐坐。”
“是吗?我穿着既不富贵,行事也并不高调,你为何非要拉着我来这儿呢?”
李七宝讨好地笑了笑,道:“瞧您说的,小爷您通身的气质就是与别人不同,小人这才注意到小爷的。”
宋知意笑了一下,陡然提到声音道:“说实话!谁让你来的!”
李七宝被他吓得抖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辩解道:“这真是实话啊……”宋知意见他冥顽不化,只好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语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们东家心里都门清着呢,你和你老大干的那些事,除了你们东家,里面那位贵人也是知道的,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李七宝听到这话,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口口水,道:“我说,我说,是老大,不是,是王四哥让我这么做的。他只让我把小爷您带来赌坊玩,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四哥,他是你老大?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管赌坊的人,据说东家待他不错,我们这些在店里干活的也都听他的。平时他让我们跑跑腿,我们也能那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