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感染犬忽地从橱柜顶端出现,它所站立的位置,离地面足有两米高,真不知道它是如何跳上去的!而且,它的咆哮声尚未响完,它的后腿便猛地一蹬柜子,在发出“咚”的一声之余,身子也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圆弧,直扑……“砰”它的身躯就如子弹似的,撞在过道后侧的墙壁上!在瓷砖上,留下好一个血印。
看起来,这只感染犬对力道的掌控尚不完美,但,不等柏韵莲兴奋哪怕一息,那狼狗,竟又挣扎着,摇摇晃晃地又要爬起来。柏韵莲下意识地抄起一只还有半桶酱油的罐子,猛地朝那感染犬的脑袋砸去,那尚在晕乎中的感染犬自然来不及躲避,“咚”地一声,与油桶来了个亲密接触,身子晃得越发厉害。
要是换做魏溢林,这时候保准一脚跺在感染犬的背脊上,将它跺得瘫倒在地,再不能站立。可柏韵莲不敢,一来她没魏溢林那般的脚劲,二来,她的腿到现在还在抖呢!她只好一股脑地抄起打荷台上的物什,一股脑地砸在这只感染犬身上,将它砸得头崩额裂,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呼”柏韵莲这才松了口气,抄起小修平的手绕路而逃。所幸,直到他们冲出客栈,都没有再遇到感染者的阻拦,不然,柏韵莲是不开枪都不行了,而一旦开枪,两人会不会被堵死在客栈中都说不定。
出了客栈,两人一路往里面跑,在这个过程中,小修平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柏韵莲身后,任凭柏韵莲拽着他东躲西藏。也不知跑了多久,柏韵莲脸上的口罩是越贴越紧,差点没将她的鼻孔给堵死。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轻轻地扯了扯口罩“呼”地吁出一口气,再贪婪地吸入两口新鲜的空气,气这才稍微顺了些。
“咚”一家店铺的门被撞开,柏韵莲一手夹着小修平的一只腋窝,将他抱过高高的门槛,随后再火速将门关上,还插紧了门上的木栓。
累死了。刚插上门栓,柏韵莲就倚着门滑在地上,那只蓝色的外壳口罩,也随着她呼气的节奏而不停地鼓起又落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猛然想起,要观察一下,这里的环境,于是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栽满竹子的院落,竹林下是一条铺着文化石的小道,小道一直延伸至店中,但店铺的主要空间,都在左手边的那堵墙后,因此看不出这店是卖什么的,但从那几乎没有血迹的文化石来看,这间店铺里的情况,应该也不会那么血腥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柏韵莲才喘顺了气,她先摆了摆舌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再将那“木桩”拉到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看着小修平那涣散的瞳孔道:“平平,醒醒!平平。”
然而无论身子晃动的幅度大与小,小修平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涣散。
“先喝口水吧。”柏韵莲扯开了一只没有用过的水壶,递到小修平面前,“来,压压惊。”
小修平的眼神,终于不那么涣散了,然而,呆滞之色却是一点不减,而且他也丝毫没有要接过柏韵莲手中的水壶的意思。看来,真是吓坏了。柏韵莲摇摇头,左手撑着地,合着双腿一用力,将自己撑了起来,她得想办法帮小修平压压惊。压惊的方法有许多种,如老人说的喝杯盐水或科学点的说法如吃些碳水化合物等等,但这些玩意,柏韵莲手边都没有。
由于这个院落较为封闭,而且门已经被插上,因此它唯一的出口,便是前面的那间屋子,因此柏韵莲决定让小修平留在这,自己先进去摸索一番,以免小修平再受什么刺激,如此一来,她也可以腾出两只手,去做更多的事。然而正当柏韵莲左右手并用地将手枪塞回枪套中时左臂却被上衣口袋里的一个什么物什顶了一下,这东西,硬硬的,似乎还带有凹槽:这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问,柏韵莲将它取了出来,竟然是一条巧克力,而且看包装,似乎就是那晚魏溢林送自己的那一条!而她虽一直带着,却一直舍不得吃。哼,便宜这小子了。巧克力虽不是镇静剂,但它却能起到调节情绪,转移注意力,缓解惊恐的作用,给小修平来点,效果应该不错。
“平平,来尝尝这个。”柏韵莲努力地用笑容压过疲相,然后像魔术师一般,将巧克力亮在小修平眼前,而且还哼出了配乐。
小修平那双眸子中,一簇金光一闪而过,有反应了!柏韵莲撕开了包装,轻轻地将巧克力条递到小修平嘴边。本来,她是不舍得整条给小修平的,但奈何,她的手在刚刚的混战中,已经弄脏了,又未经酒精消毒,实在是不能直接触碰食物。
小修平忽地张开小嘴,再猛地一合,等他后退一小步时,那巧克力已经没了将近一半。现在虽然是冬天,但由于这巧克力一直贴在柏韵莲胸口,而且她刚刚又跑了那么长时间,不断升高的体温已经让原本硬邦邦的巧克力变软了,因此,小修平才能好不费劲地扯下一大块。
不到三个弹指,小修平就吃完了嘴中的巧克力,然后,又如那些感染者一般,扑向柏韵莲,只不过他的目标,是柏韵莲手中的巧克力条。
你是不是故意的?柏韵莲神色幽怨地看着一脸贪婪的小修平:说!你是不是就是为了吃巧克力才装呆滞的!!!
然而柏韵莲的埋怨丝毫不能阻止小修平吞食巧克力的速度,吞完后,他还恬不知耻地指着柏韵莲腰间悬着的那只军用水壶“嗯~”了声。
柏韵莲喜出望外:终于有反应了!
“慢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不要太急了,也别喝太多了。”柏韵莲连连嘱咐道,然而那小修平却像不知水的珍贵似的,“咕咕咕”地往嘴里灌,而且还在嘴角形成了一道涓涓细流。
在喝水这方面,柏韵莲可不敢惯着他,毕竟,她只有三升的饮用水,而从这里回鸣沙镇,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天呢!
“别喝了。”柏韵莲抢回了水壶,塞上瓶盖,然后补偿性地摸了摸小修平的脑袋,“听话。”
“地图。”小修平忽地举起手指着右前方,柏韵莲寻声一看,视线却被高大的围墙给挡住了。
“要回到刚刚那条巷子吗?”柏韵莲收回目光,趁着小修平现在清醒,赶紧问道。
小修平摇摇头,右手微微压低了一点。
“在这等我?”柏韵莲托着自己的下巴,试探性地问了句。哪只小修平吓得一个劲地摇头。也是,让他呆在这么一个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也确实为难他了。柏韵莲满脸歉意地笑了笑,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有次回乡下,一个堂亲,抱着她开着摩托车绕到了另一条村子,结果给她吓得,连摩托车都不敢下,眼睛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个叔伯。
“真是,巧克力被你吃光了,等会你要再被吓到,我可没办法了哦。”柏韵莲用略带抱怨的口吻点了点小修平的鼻子,然后将空的塑料包装袋,扔进了院落中垃圾桶,这个打小养成的习惯,并没有因病毒的肆虐而改变。
“嘻嘻。”
柏韵莲:?你竟然还有脸笑!!同那个死人柏维桢真是一个样!!!唔?话说,小桢桢现在怎么……
柏韵莲的眼皮下,忽地感觉到一阵温热,这是眼泪溢出的前奏。
唉,别想了,别想了。柏韵莲烦闷地摆了摆手,挽起小修平的手,拉开门栓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感染者都被枪声引走了的缘故,书店的一楼竟然没有一只感染者,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柏韵莲连忙学着早上魏溢林的样子,挑了几本地图册,并将它们塞进携行具的空格子里,但没想到,才增加了不到两千克的重量,她的腰板就已经不行了,她的脸也因难以言说的疼痛而挤成了一团。
“能帮我拿点东西吗?”柏韵莲用右手搭着书架,将满是汗珠的额头压在右手手臂上,问正在看一本漫画的小修平,她那“娇生惯养”的身子是真的背不动这么多东西了。
小修平懂事地点点头,将漫画书塞回书架子,然后伸出自己瘦小的手臂,似是要接过柏韵莲身上的携行具。
将什么给他好呢?在这点上,柏韵莲又犯了难,她身上带着的东西很多,但可以抛弃的东西却完全没有,可以说,这数十千克的负重,已经是最简了。如武器,这些别说零零星星的难以携带,真给了小修平还容易造成误伤,又比如医药箱,这玩意柏韵莲真的担心小修平背不背得动。思来想去,也就那几只水壶和这几份地图了。
“好了。”柏韵莲将一只只沾了少量灰尘的鼓鼓的塑料袋交到小修平手上,此时小修平的左右肩膀上,都斜跨着一只水壶。这回,轮到他用幽怨的眼神来看着柏韵莲了:不就一条巧克力吗?至于嘛!
柏韵莲狡黠一笑:这叫互相伤害懂不懂?
其实,她算是很有“良心”了,起码没有将三只水壶全压在小修平肩膀上。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小修平竟趁着她扭头的间隙,偷偷做了点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