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溢林通过冲锋枪上的瞄准镜,仔细地观察着那四具尸体,除了有一具因为角度问题外,其他三具的状况,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一具的脖颈动脉,被咬断了,血,就洒在他周围,但另外两具,不仅脸或手部有伤口,而且胸脯的衣服,也已被打烂,混杂在血肉当中,似乎死前不止受到了一次伤害。
“有人洗劫了珠宝店,然后从这里逃了出去。”
“嗯,但他们,为什么要抢珠宝呢?”钟文峰托着腮帮,双眼不停地在转椅上的尸体与楼下的感染者之间徘徊。
“或许他们觉得,趁乱捞一把,等疫情结束后,就可以享受了。”秦天武说着,摸了摸自己腕上的手表,坏笑道,“我们也可以这样。”
“不!我们不能做这种事。”钟文峰立刻板起脸道,似乎以前的那个愣头青般的他,又回来了。
“我们已经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回应钟文峰的,不是秦天武也不是乔武,而是柏韵莲,只见她将手伸入雨衣中摸索了一会,从里面取出一条巧克力,“在银杏中学时,我们都吃了那小卖部里的东西吧?”
“呃……”确实他们的行为,在法律上说,是盗窃,虽不及抢劫珠宝店严重,但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有时候,红线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越过了。”
“好啦,先说正事,你们觉得,这个地方用来做安全屋,安全吗?”魏溢林摆摆手,制住了他们的谈话。
“我觉得,安全屋最好还是未完工的居民楼为妙,毕竟那个地方,感染者几乎没有,而且居高临下,可以提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解剖时,散发出的各种味道也不会引来其他感染者!”柏韵莲补充道,她是打死也不愿意再去一次疫区里的医院了,毕竟有了环医一院的经验,她对自己及魏溢林等人的斤两,已是掂量得一清二楚的了。
“你不会又想要我们抓个活的给你吧?”钟文峰嚷嚷道,尽管他们有过成功抓捕的例子,但那次,也是几乎将命搭上,而且常言道:打鱼的死在海里,打猎的死在山里。他们这么一次次地去“挑逗”感染者,终归是要“作”死自己的。
“嗯……”柏韵莲托着自己的下巴,嘴唇微张,也不知是在笑什么,那边,四个人都已屏住了呼吸。
“算了,当我没说。”柏韵莲调皮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你们怎么安全怎么来。”
四双白眼一起打在柏韵莲身上:抓感染者的事,有安全可言?
“那就先去书店吧。”魏溢林见他们也给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索性重新设置了导航,“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书店落脚。”
“要是能去大超市就好了。”乔武喃喃道,“超市的大仓库,估计很安全。”
“但那里,说不定挤满了幸存者。”钟文峰仔细地端详着经理的头骨,良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他们的头,不会是好人,能在这世道活下来的,都不是善类。”
此话一出,房间中,又多了几丝吸气声,事实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某个人口中道出。确实,旧秩序的崩坏,就意为着新秩序的建立,但在这等时刻,有能力有资源建立新秩序的,除了幸存的军警,就是有一定组织性的各种团伙!
说实话,他们五个是非常幸运的,因为他们,就属于幸存的军警,但同时,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他们的家人,是无力的平民。他们本有可能保存家人,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坐视家人一个个地或离去或任人欺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是这个问题,大超市,人一定多,感染者也不会少。”魏溢林非常巧妙地引开了话题,他知道,大家的注意力,不能放在家人身上太久,“走吧,看看这货车能不能动。”
“一、二、三、四、五。”居民楼三,络腮须逐个逐个地点着从珠宝店二楼跳出来的人,“老大,你说他们是警察?还是当兵的?”
络腮须旁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他有两只海一般深邃,但又像冰一般坚定的眼睛,国字脸上,画着两条入木三分的剑眉,形如悬胆的鼻梁端正而挺拔,鼻梁下的双唇不厚也不薄。但只惜,一条起在眼角、终于下巴的刀疤将他的左脸一分为二,毁掉了他的盛世容颜,不过,这倒也给他添了几丝杀气,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教父,而非单纯的混混老大。
“我要他们的枪。”教父背着手,语气平缓而从容,举手投足之间,倒也流露出几丝教父该有的气质。
“这恐怕不容易。”络腮须虽然长相粗鄙,但心却细得很,他知道,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要与这几个人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对沥江、不熟。”教父微微一笑,“准备充足,恰好说明,他们是初来乍到。”教父说着,摆摆手,络腮须连忙弯低腰,毕恭毕敬地将耳朵“递”到教父嘴边,教父厚薄适中的嘴唇一开一合,络腮须则连连点头,脸上也一点点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