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将感染者团团围了起来,但这只感染者却满不在乎,将被抓住手腕的那人往自己面前一拉,张口就要品尝每餐,要不是它的口罩挡住了它的嘴,众人就要痛失战友了。
“拦住它!”不知是谁吼了句,所有人一起舞起电棍就要往感染者身上招呼,但那感染者却对此充耳不闻,因为它已经被这“咬”不穿的美味弄得勃然大怒,只见它猛地一踹,那个可怜的家伙便向前一扑,撞在两个同伴舞起的电棍上。
“啊啊~呃呃呃~”
就这样,包围圈出现了缺口,那感染者立刻双脚一蹬,两百斤打上的身躯竟然腾空而起,转瞬间便来到治疗室门前,那里只剩下秦天武一个人!好在秦天武虽然被感染者的一连串动作震撼住了,但也在下一刻回过神来,抽出腰间的伸缩电棍,右手一摁棍体上的按钮,抬脚就袭向感染者。他虽然比其他人都要高壮,但跟感染者比起来,就确实有点以卵击石了。
治疗室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连那厚实的墙壁都要被撞翻了,惨叫声、呻吟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小姑娘想跑,但那双细腿却像灌了铅、生了根似的,怎么也动不了,恐惧一点点地将她吞噬,她很想大声喊叫,以减轻恐惧,但那胶布却就是她的嘴角扯得冒血,也不肯退开一点。跟着恐惧一起肆虐的,还有深深的无助感,防毒面具的面镜一点点地花掉,眼前的走廊也随之变得朦胧,最后只剩下一片不透明的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从防毒面具目镜那射入的白光闪了闪消失了,小姑娘无助地闭上眼,失声的喉咙中绝望地叫着:妈妈!
“呃呃呃呃呃呃呃~”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夹杂着蓝紫色的白光再次从目镜中射入,刺得她的眼睛都有点发痛,她伸出手摸着镜片,试图让它变得清晰起来,但目镜是从里面被蒙上的,
小山似的感染者停在离小姑娘两米的地方,蓝白交错的电流就像一张网,罩在他身上,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秦天武所料,原来,那感染者竟一点点地转过身,就像一头雄狮,被一只野狗无辜挑衅一般,双目喷火“吼”!吼声震天,声音中充斥着一股独属于它的威严,令整个走廊上的人都为之一震,感染者轮起了铁臂,猛地一击,秦天武连忙往后一跃,好容易才躲开了攻击。
“别让它逃出去!”不知谁喊了句,接着又是一场刀光剑影,不断地有兵士加入战斗,不断地有兵士被打飞,有的落地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而能爬起来的,便又捡起电棍扑了上去。钟文峰捂着胸口,站在诊疗室门前。他刚挨了一脚,现在胸口又痛又闷,握着电棍的右手震得很厉害,不知是电棒太沉了,还是他的身子被感染者打得吃不消了。他防毒面具下的眉头,越皱越紧,因为他发现,这只感染者,电不倒!
是电击棍的电压太低?还是位置不对?他闭上眼,不停地检索着脑海中的关于电击棍的知识。感染者没有痛感,这点他知道,那会不会它们也不会感到麻木、无力?如果是,电身躯就失去作用了。想到他,他昂起头,看着感染者那高高在上的头颅,它留着一头到耳垂的长发,而那脆肉的后脖颈,就暴露在空气当中!
“电它后脖颈!”钟文峰用尽全身气力喊道,同时双脚一蹬,就要去偷袭,但感染者那脚,真的太重太重了,他才跑了两步,就感觉胸口火烧般地疼,他想咳嗽,但气流却挤在喉咙中,硬是出不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呼”感染者的铁臂就像一根棍子般,抡向秦天武,秦天武将脑袋轻轻一侧,同时左手闪电般抽出,如同一把铁钳,死死地钳住感染者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感染者的手腕被他生生拧折了。感染者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秦天武抓住机会,身子往感染者的废手那一侧,同时电棍从腰间探出,准确地点在感染者的颈动脉处。蓝白色的电光再次“网”住了感染者的身躯,另一个兵士也挣扎着从后面赶了上来,踮起脚,将电击棍点在感染者的后脖颈上。
感染者硬扛了将近二十秒,才轰然倒地。
“呼”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长吁一口气。
天边,吐出了一抹鱼肚白,连绵了许久的雨墙,终于收了,夹杂着阵阵寒意的山风,从敞开的窗户中灌入走廊,在带来清鲜的空气之余,也送走了许些臭气。
“他怎么样?”秦天武用电棍撑着墙壁,一步步得走到治疗室门口,那里横卧着一个兵士,他全身都被遮盖,咋看之下,似乎跟常人无异。小姑娘正跪在他身边,裹着白布的手指,正点他的脖颈上。
小姑娘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治疗室内,又指了指治疗室对门处躺着的那个“飞”出来的兵士,竖起了三根手指,随后又一次摇头,秦天武的眼睛随着她的手指一一打量了一下那三人,目镜后的眼神,多了丝悲凉。
离开住院部时,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显得神情肃穆,没了来时的欢笑与“张狂”,兵士们站在两边,都执着电击棍,中间,是被一条粗麻绳拴在一起的,戴着密不透风的头套,双手被铐住的感染者,绳子的尖端,在一名体格不亚于秦天武的兵士手里,他走在最前面,就像拉着一群骡马,而那个两米高的感染者,则被两名兵士像拖一个石磨似的,一点点地往前拖。
队伍的最后,是那三名阵亡的兵士,他们的四肢各被自己的战友握着,沉甸甸的头颅呈最大角度下垂,光洁的目镜后,是倒映着灰白色云层的瞳孔。队伍路过门诊大楼时,那里蹲着的人纷纷起来,先是对着那些个感染者指指点点,然后又在议论那三个死去的兵士,场面一时变得嘈杂。
但这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提议,大伙慢慢安静了下来,终于,有个两鬓斑白,已是围脖,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摘下了自己头顶的棉帽,接着一个中年汉子也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慢慢地所有戴帽子的人都摘下了帽子。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公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是,声音很小,而且还有些中气不足,但很快,另一把声音加了进来,接着是第三把,第四把……当第一缕晨曦,洒在小河门上空时,歌声,已经飘荡在整个仁安上空:
公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仁安中心医院,恢复了平静,暂时的。
“魏队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洪才俊抹了抹额角那豆大的汗珠,现在的他,对眼前的这群人,是又敬又怕。
“我们需要仁安。”魏溢林边说边挥了挥手,几名穿着防化服的兵士,开始将那些个被拔了牙、撬了手指甲的感染者往囚车上装。
“再犹豫不决,下一个失去控制的,就是仁安。”虽然隔着防毒面具的目镜,但魏溢林双眼却依旧像刀锋一般削得洪才俊“遍体鳞伤”。
魏溢林说的不错,自豫源发现变异的姚父的消息传开后,就像推到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似的,各地接二连三地报告发现新增病例,开始还是几十几十,然后是几百几百,再到后来,连数字都统计不出了,直接是某地某镇失去控制,某道某市失去控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七十二个小时之内!
登时,末日的传言不再是空穴来风,拜血会的言论也不再被批为邪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以前只在小说和电影上才能看到的一幕,正在慢慢地变成事实。恐慌的人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搜集物资、逃离家园,奔向传闻中的伊甸园。
无论是地瘠人稀的桐阳、尔彦,还是崎岖不平的巴阳、兰温、亦或瘴气丛生的建平、地气蒸溽的都峪、黄沙漫天的龙中、大漠茫茫的维龙、地处苦寒的幽辽,与世隔绝的东宁,甚至是雪域苍茫的昆仑,总之无论地处何方,无论史书上曾经如何评价,现在都有千军万马往那头奔,这场景,就连非洲草原上的动物大迁徙都要自叹不如。
如此大规模的迁徙,自然极大地方便了病毒的传播,也加速了那些本来安全的地方的陷落。同样的情况,也在那些发现了年后感染者的国家发生,一桩接一桩,这方唱罢,那方登场,总之,只要换个地名,就是最货真价值的报道。
“洪行政,要是仁安也失控,您的大皮椅,还能坐稳吗?”洪才俊想得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柳士蒙已经失去了等他想通的兴致,抛下这句话后,手一挥,示意车队出发。很快,中心医院外的空地上,就只剩下洪才俊那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尚未熄灭的路灯下。
这些个感染者,除被拔掉牙齿,戴上口罩外,还会被撬去手指甲,一部分放到道际公路口那个刻意制造的交通事故现场中,装扮成变异的汽车司乘,另一部分则将被换上工衣,放到铁路那新塌方的现场,伪装成变异的施工员,相信,不用多久,仁安陷落的消息便会通过仍在正常运转的网络,传遍五湖四海。
“先生,贾专员有请。”不知何时上前的随从递来一只手机,手机的屏幕正发出森森的白芒,照亮了洪才俊那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