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小风波,很快便被两人抛之脑后。办法很简单——化悲愤为食欲!
两人已经在火车上摇了一天一夜,早已饥肠辘辘,而袤州,又恰恰是一个为吃货而生的城市,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只要你叫得上来的菜品,在这里都能找到,哪怕你叫不上来的,在这里也能查到它的踪迹,正应了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出。
今天魏溢林可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自上车伊始,柏韵莲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她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找吃的。魏溢林本打算,等柏韵莲找好了,下车就能直接一饱口福,怎料这家伙,馋嘴得很,一时想吃面,一时想吃肠粉,一时想吃西餐,一时又想去饮茶。
折腾来折腾去,魏溢林索性客串了一回医生,给柏韵莲下了“病危”通知书,并建议安乐死,理由是:与其让她活活饿死,还不如及早处决来得人道些。
对此建议,柏韵莲自然是高呼抗议!末了,她眼珠一转,恬不知耻道:“不如都吃一遍?”
魏溢林用关爱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柏韵莲:“你的胃有这么大?”
“唔……那吃什么好呢?”柏韵莲右手拇指飞也似地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这附近的餐厅,她已经翻了不下十次了。
“快点啦!吃完饭,还要去给你弟买礼物呢。”
“要不,你选吧。”柏韵莲索性让出了选择权。
“你确定?别到时候,这不吃那不吃的。”
柏韵莲连连点头:“我要真那样,也省心了!”
魏溢林被她的谬论惊到了:“好像好有道理,但我总感觉,哪不对。”
“唯一的不对,就是我说的太对了!哈哈哈哈哈。”柏韵莲彻底将乖乖女的人设演崩,放肆地笑着。
在袤州的老城区,有一条长约三千米的单行线,唤作东华路。东华路两旁,是林立的五层居民楼,这些居民楼的一楼,大都开有商铺,从五金到电器再到大排档,应有尽有,其中有一间专做牛腩面的更是闻名遐迩,它的名字也起得亲切——胡叔牛腩。
老板胡叔是个五十多岁的半秃男人,袤州本地人,常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悠闲衬衣,灰黑色的休闲裤,踏一双黑色的皮鞋,脖颈上戴着一条金链,据说他早年也曾跟风下过海,赚了点小钱,只是后来没能守住公司,只好重新操起锅勺。
面店的铺面不大,最多十个方,四个方是厨房,剩下的,摆了三张圆桌,但这些桌子,对于无数慕名前来的客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因此牛腩店左手边的小巷道,前面的人行道也被占用,摆上了不下十张方桌。即使是这样,还是经常要排队等位。
面店是家族式生意,胡叔是“大厨”,儿子阿仁是帮厨兼送餐员,胡叔老婆孟姨是收银员。现在,由于将要过年,且城市刚刚解禁,因此面前来就餐的人不多,只有三俩个老街坊,坐在圆桌上,跟胡叔打牙骹。
袤州也下了很久的雨,面店旁的那条小巷积满了水,水中间,飘着几块残破的红砖,这些砖并不稳,踩在上面一脚深一脚浅的,稍不留神就会弄湿裤腿。魏溢林和柏韵莲,就是在这条“砖桥”上走了十分钟,才来到胡叔牛腩。
“老板娘,一碗大的牛腩面,再来一碗大的姜葱面。”魏溢林瞄了眼菜单,就又点起了自己常点的面食,其实他以前来,都是“胡叔,老样子。”的,这是老顾客与老板之间的默契,不过这也是十年前的事了,皮肤松弛了许些,脸颊也点上了老人斑的胡叔,估计早就将他忘了吧。
“好,坐下先。”孟姨应了句,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右手熟练地一伸,从面前的机器上扯出一张小白纸。
柏韵莲是个被贫穷限制胃容量的吃货,尽管小时候总要从这附近经过,也早闻胡叔大名,但就是无缘一饱口福,今天可好,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但现在,她又犯了难,原来,阿仁并不喜欢步父亲的后尘,只做牛腩面,自己拜师学了好些别的花样,因此“胡叔牛腩”的菜谱也大为拓展,增加了云吞面、拉肠、艇仔粥等新菜品,当然这些费时费力的花样,他一个是忙不过来的,因此老父亲现在还在为要不要请帮工的事在跟老友记诉苦。
“看好没有啊?”魏溢林觉得自己头顶都长蛛网了,而柏韵莲这个家伙还没有下单。
“你啊,还是天天吃白粥馒头实在。”魏溢林放肆地敲了敲柏韵莲的脑袋,“省得头发都愁掉了。”
柏韵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脸不自觉地红了,心中乐开了花。
“老板娘,一碗小的鲜虾云吞面吧。”思来想去,柏韵莲还是点了个自己第一眼就看中的。
“好,坐下先。”
“你吃这么少就够了?”魏溢林看着柏韵莲面前的那只小碗,又想了想她看菜单的时间,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鄙夷,“眼阔肚窄。”
“你不懂。”怎知,柏韵莲这家伙大言不惭地反驳道,“一下子吃饱了,剩下的,不就只能错过了吗?”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的零食钱都给桢桢了吗?”魏溢林自然懂柏韵莲这家伙在想什么,“你哪来的钱去买奶茶什么的?”
柏韵莲眼珠子狡黠地一转:“我就不能有点私房钱吗?”
“哦,你提醒我了,我也得赶紧找个地,别到时候有了女朋友,就来不及了。”魏溢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唔……床底下应该不错。”
“你还没女朋友?”
“我像有女朋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