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咒自己死呢！”我赶紧握住他的手：“就算您要为胡堂主招揽生意，也不必如此啊。”
钟离先生的言下之意我当然明白，但是用摩拉克斯的力量会让我有种被祂掌控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样。
诚然，祂掌控璃月多年，又有着“武神”的名号，力量定然精纯无比，可以省去我许多时间，还会进一步提高我对自身的掌控程度。
——但是，我不想要。
和达达利亚的相识也好，对世界局势变化的认知也好，祂在一步一步地引导我，让我按着祂的方向走。摩拉克斯执政多年，对一切事物的掌控力已经刻在祂的身体了。祂虽然不再指引璃月的方向，但璃月却从未离开祂的掌心。
对此，我深有体会。
“小吉祥草王困于教令院，只怕无法帮助你。”钟离金色的眼瞳中岩印一闪而过，“难道你要让一位孱弱如孩童的神明为你担心吗？”
“这种小事不用劳烦纳西妲啦，我去一趟桓那兰那就行。”若只是需要力量，雨林的力量和梦境的力量都可以，有兰纳罗们的帮助，我会处理得很快的。
比起摩拉克斯，我更亲近于梦境的力量，更何况灵魂与精神息息相关，自然要去一趟桓那兰那仔细检查。
“须弥山高路远，更何况璃月的仙法中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何必千里迢迢去麻烦草神的眷属。”钟离一脸不赞同，反手回握住对方命脉，“何况，你等不到那个时候吧。”
手腕纤细，一掌合握有余，钟离将胭棠的手腕握在掌心，丝毫摸不到她的脉搏，若不是她尚有呼吸，几乎让人以为坐在这里的是一具行尸走肉。
以命魄之力反哺肉身，乃是逆天而行，用往后寿数填补自身现在的缺陷，如果得不到足够的力量滋养，她活不过三十年。
凡人实在是太过脆弱，即便是夺天地之造化，自身也难以承受。
命脉被他扣在手里，一切都无法瞒过他。我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契约之神从不做亏本生意，主动分割力量定然是另有所图。
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是摩拉克斯，我定然会千恩万谢地接过这份力量。这是帝君看重我的证明，是比七星之位更让我心动的东西。
但是，如今坐在身边是钟离先生。
“还请您知晓，契约之神的力量我不会要的。您既然决定隐退，便是决定将一切放下，如今又何必拿起呢。”我对祂相当不客气，请仙典仪坠龙一事，几乎打没了璃月人的心气，又有古神肆意作乱，璃月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摩拉克斯正在茶馆悠闲地喝茶听书。
祂经历了无数年岁，想要休憩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祂决定放下摩拉克斯的身份，我也只当岩王帝君真的身死，烟消云散化入璃月的土地继续庇佑这方国土。
钟离先生，他不该提起这件事的。他一提起，我便想到那些因为大敌当前而无法安睡的每个夜晚；想要因为失去神明，其他国家政要商人截然大变讥诮讽刺的嘴脸；想到如何殚精竭虑讨好神明却得到祂放心离开的消息。
想到……我是如何被信赖仰望的神明放弃、背叛的。
那份无瑕的信任早就在剥皮抽骨之痛中消磨殆尽，这样的痛苦经历一次便以足够，如今祂再提起，我心中波澜不惊，早已麻木。
“在你心里，布耶尔比我更能让你倚靠是吗？”钟离幽幽叹了口气，信任一旦出现裂缝，想要破镜重圆就难了。“甚至这份感情能压过你自身的安危，就算拖延的时间会影响你的寿数，你也要去到祂身边是吗？”
我稳坐泰山八风不动，微微露出一个笑来：“毕竟您知道的，璃月人的神已经逝去了，我不去请求老师，我还能去找谁呢？”不等他说话，我又继续道：“老师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敬仰帝君，我应当会留在须弥为老师周旋，如今只是让一切回到正轨上罢了。”
手腕被握紧，我笑着看向他脸上诸多神情，震惊、惋惜、后悔……谁在意呢？
正如我们曾那样亲近，祂依旧不曾在意我被放弃的痛苦，我如今也不会在意祂心里的想法。信任是很珍贵的东西，能伤害的永远只有最亲近的人。既然神明都不曾将它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再为它驻足不前。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您若是没有其他要紧事便请回吧，您闲游尘世，怎可因我的事情费心劳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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