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笑道:“你若当花满楼是朋友,我自然以朋友的身份对你说话。”
林渊淡淡道:“你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
——好到我都快把持不住自己,把肚子里的存货和心理话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花满楼微微低头,面上的笑容温柔,却又含着罕见的坚定。
“只是你想让我忘记,我却不想忘记。”
——有些事,又岂是说忘便能忘的?
林渊深深凝眸看了他一眼,终于在最后一刻打开心房,带上一缕如晨光般温煦宁淡的微笑。
“如果真的忘不掉,那就试着好好记住我吧。”
——总有一天你会淡忘我这样一个交际白痴的存在,但是你
一定会记得我给你留下了什么。
在心中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伸出手,用有些僵硬的动作抚摸上了花满楼的脸。
花满楼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所以他在察觉到对方动作中的犹豫之时,非常慷慨地停下来,任他抚摸。
林渊的手停在了那双无神的眼睛旁边,唇边带了一缕极浅极淡的笑意,道:“在离开你的身体之前,我曾经喝过一些东西。”
花满楼回以微笑,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道:“我记得,喝完之后我觉得身体舒畅了不少。”
林渊收回了那抹笑意,淡淡道:“其实它还有一个作用。”
花满楼疑惑地笑了笑道:“什么作用?”
林渊若无其事地挣脱了他的手,然后继续淡漠道:“它对你的眼睛复明有促进作用。”
话音一落,花满楼手指一颤,面上似乎已经麻木,连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了。
林渊偷眼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后面无表情地躲过那骇然的注视,回想了一下刚才摸到的眼骨和眼球旁边皮肤的硬度,稍稍推测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按照我所观察到的情况,虽然它起效极慢,而且还不能让你在短期内完全复明,但是能看见一点东西,也比完全看不见要好。”
花满楼叹了一声,似是感慨又似是惊喜,道:“林渊,其实你不必如此。”
“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也算是种乐趣。”林渊缓缓道,“要么不做,要么就尽力做到最好,不是吗?”
花满楼无奈浅笑道:“的确是这样。”
林渊随即淡淡道:“那么我该走了。”
花满楼道:“走?”
“是。”林渊以眼中一脉灵光看向他,面色诚挚道,“无论你今后听到什么样的消息,我希望你都明白我只是走了。”
花满楼若有所思地侧了侧头,却仍是说道:“我明白。”
然后,那便成了他最后一次看到林渊。
几天之后,陆小凤忽然来访,告诉了花满楼关于霍休才是金鹏王朝一案的幕后真凶。
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他还顺带提了一句。
“今天有人在树林间发现了那个人的尸体。”陆小凤敛眉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和西门吹雪决斗之前就自杀了。”
花满楼身子
一震,面色笑容也不由得一僵。
然而下一刻,他却收敛了那股惊骇之意,只是在脑中回想起了那句林渊临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面上,花满楼却仍据理推测道:“他那样高傲冷漠的人,也会因为惧战而自杀?”
“我开始觉得我之前对他的想法似乎有些错了。”陆小凤看着他的反应,忽然道,“也许他杀人不是因为复仇或是贪图金鹏王朝的财宝,而是有别的苦衷。”
花满楼淡淡道:“不管是什么,那都已经不重要。”
他抬起头,视线面前看得出些许微白,虽是渺茫夜空中一两点微不足道的星光,却也足够对未来产生更多期盼。
重要的是,他一定还活在某个角落,或许有一天,会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微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