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腿脚虚软,再加上大腿上还绑了个带子,血液流通不畅,去洗手间的路上她走得很慢,几乎是扶着墙龟速前行。
“云边。”背后传来云笑白的声音。
云笑白跑丢了一只拖鞋,刚才随便从急诊室门口的小超市买了双新的,优雅的灰色睡裙和宝蓝色塑料拖鞋搭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云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妈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接到家里电话,司机带着云笑白连闯了两个红绿灯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不快都不行。云笑白抓住云边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女儿,满眼的心疼和后怕:“没事吧,啊?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还好你穿了这双鞋……”
母亲一来,云边安心不少,她反过头来安抚云笑白:“没事了妈妈,我一点也没伤着。”
云笑白看她路都走不稳的模样,非要扶她进去隔间上厕所。
云边来不要云笑白陪:“妈妈,你出去吧。”
医院的厕所是蹲坑,云笑白不放心:“我怕你摔着。”
“……”云边格外坚持,“你看着我我上不出来,要不等我好了你再进来。”
虽然同为女性,但是一直以来,云笑白不管是洗澡还是换衣服都会避开云边,云边进入青春期以后也是如此,从不在母亲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
所以这会云笑白也没多想,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母女俩争论一会,云笑白妥协,嘟囔一句:“跟妈妈有什么好害羞的。”
云边笑着打马虎眼。
害羞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她主要是不想让第三人知道她和边赢之间发生了什么。
虽然有救人这般光明磊落的理由,但就是莫名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像是与他一起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背德而禁忌。
带子缠在这般敏感的部位,任谁看了都能想象到捆绑过程中那些不可避免的触碰,云边不确定母亲能否以客观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至少她自己心里没法坦坦荡荡。
她依然清晰记得所有的细节,记得他指骨划过她皮肤的力道和温度,记得他被薄汗打湿的额发,记得他眉眼的弧度,甚至记得夜风是怎样拂过身旁。
自己都没法泰然处之,又怎么有信心指望别人以平常心看待。
门一关上,云边第一时间撩裙子,腿被束缚太久,血液不流畅,整条腿已经泛起异常的青紫,尤其是束缚带周围一圈,更是重灾区。
当时情急之下,边赢打的是死结,而且打得很紧。
云边耐心解解不开,用蛮力扯不断,牙齿够不到,十八般武艺统统用上,可死结依然坚挺,而她在狭小隔间急出一身的汗。
云边即便没有太多相关知识,也知道身体部位血液长时间不流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严重起来甚至会导致肢体坏死。
她在截肢和让妈妈知道之间权衡利弊片刻,无奈选了后者——反正哪怕真闹到截肢了,那事也一样瞒不住。
“妈妈。”云边叫道。
云笑白以为她好了,要进来扶她。
云边说:“你去超市买一把剪刀好吗?”
云笑白惊疑的眼神在云边大腿根部遛了一圈,她已经大致听医生说了,知道是边赢给云边做的防患措施,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解开带子,云笑白以最快的速度买来剪刀,小心翼翼贴着云边的皮肤把剪刀穿进去,剪断。
肌肉舒展,血液流通,腿部如获新生。
云边由云笑白扶着,慢慢活动了好一会腿脚,才缓过来。
刚才等云笑白买剪刀的时候,她福至心灵,她完全可以说这是她自己绑的呀!真是踩蛇踩得六神无主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理由都想不到,在那浪费半天时间,腿都差点作废。
“吓死我了,看来这腿还能用。”云边不动声色地补充道,“早知道我就不绑那么紧了。”
云笑白不疑有他,只后怕地责备她:“你记住手脚不可以绑那么久,最多15分钟就要松绑一次。”
“我知道啦。”云边跳了两下,证明自己的腿没有大碍。
云笑白不放心,让云边的腿也做了个检查。
确认了云边没事,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刻了。
云笑白平日里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但今天事关云边的生命安全,她没法大度,冷着脸质问陪同的物业经理:“如果我女儿今天穿的是凉鞋怎么办,你们负责得起吗?”
物业经理即便坐着也不忘哈腰:“这个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还好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会给出说法,也给出让你们满意的赔偿方案。”
云笑白继续说:“小区里为什么会出现竹叶青,而且你们能保证小区里没有别的蛇了吗,这让我们怎么安心住着?”
“我们一定会进行全面的检查,绝对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