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穿戴完毕从卧室出来,碰上同样刚出门的边赢,他满脸刚睡醒的瞌睡懵懂,还是昨天晚上那条格子睡裤,上面多了件宽宽大大的浅蓝色t恤。
边赢的脚步有微不可察的一记停顿。
一看到她,昨晚那点不太愉快的回忆就翻腾汹涌,本来什么也没闻到,但她说那是她的毛巾以后,他便觉得自己似乎沾到了她身上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或者是香水的味道,便利店遇到那天,他在她身上闻到过。
水冲了两遍脸还是挥之不散,
后来就连半梦半醒间,鼻尖都萦绕着那股奶油话梅的酸酸甜甜,弄得人心浮气躁。
距离来说,边赢的房间距离卫生间更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边没想和他抢,她主动停下脚步让出位置,跟他打招呼:“边赢哥哥早。”
她叫他“边赢哥哥”,而不是“哥哥”,相较“哥哥”,前面加了名字的叫法要生疏许多,应了他不想随便认妹妹的心态,同时也保持了一个屋檐下的基本礼仪。
毕竟前一天闹得那么难看,云边这声招呼打得边赢始料未及,他偏过头看她一眼。
云边脸上没有半分屈辱或者勉强的痕迹,好像她说的不过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边赢的世界里不存在“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人情世故,面对她不计前嫌的示好,他不领情:“不用来这套。”
说完径直进了卫生间。
门“砰”一声阖上,下一秒又开启。
“喂。”
云边一只脚已经踏回房间了,闻声,脚步稍稍一滞,但并没有为此停留。
喂他个头,叫狗呢?
她没有名字吗?
边赢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后脑勺,不耐地扬高声音:“云边。”
云边这才回头。
边赢拎着块毛巾:“这是你的吗?”
云边说:“不是。”
边赢放心了,最后留下一句话:“以后你用右边洗手盆,毛巾架也是,别碰左边。”
不等云边说什么,他重新阖上门。
卫生间里是双台盆,这会跟小学生的课桌似的画上了三八线,各占一边,谁也别过界。
楼下等了一会,边闻突然想事来,再度吩咐佣人:“他们两个等着用一个洗手间太慢了,你叫其中一个去我们房间洗漱。”
云笑白诧异:“阿赢房间里面没有卫生间吗?”
毕竟独卫方便许多,家里主楼够大,多装个卫生间绰绰有余。
“没有。”边闻解释,“我们搬过来的时候他还很小,他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就听了风水大师的建议没在他房间里装卫生间。”
“这样啊。”云笑白笑了笑,没让边闻看到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
身为女孩的家长,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总比男孩的家长多出许许多多的操心,男孩子哪怕做再
出格的事,不管是传统世俗的眼光出发,还是生理结构事实出发,毕竟吃亏的不是他,家长的底线只要他平安健康;可女孩子是不一样的,自云边进入青春期,云笑白成天担惊受怕,神经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松懈。她知道云边这样长相的女孩子对男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怕她学坏,怕她早恋,怕她做出任何不该发生在这个年龄段的事。
两个孩子共用一个卫生间,难免会触及到彼此的,比如说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比如说女孩子的生理期,再比如说半夜衣衫单薄上厕所碰上了。
一楼和地下层都有空余的客卧,可眼下这个情况,突然说要云边换房间未免过于突兀,而且边家给云边准备房间的过程中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浪费这番心意。
但愿只是关心则乱,云笑白安慰自己。
边赢动作很快,没一会就趿着拖鞋下楼来。
“阿赢,早啊。”云笑白跟他打招呼。
边赢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兀自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吃。
“没个规矩。”边闻沉下脸,斥责道,“云边都还没下来,你就这么饿吗?”
经过昨晚的事,边闻没敢再对边赢称云边为“你妹妹”,生怕边赢又来“小杂种”那一套,边闻太清楚了,尽管自己已经跟边赢澄清,但边赢叫云边“小杂种”跟她到底是不是边家的孩子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想和大人作对,并从中挑了个最狠准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