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场,耳旁的喧嚣沉寂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阮蘅往院子走去,阮岑跟在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神不时瞟着阮蘅,想寻个时机开口,可生生被阮蘅疏离的背影劝退。
阮蘅故作不知身后还有一人,踏入屋子在榻上坐下,沏了一杯茶才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找不见自己院子在何处吗?”
见阮蘅终于开口与他说话了,阮岑松了口气,“阿姐,今日是我错了……”
“此事哪来什么错不错的,你赌牌九花的是自己银子,与旁人何干。”阮蘅抿了一口茶,有些凉了,便吩咐银春再去煮一壶温的。
银春将门合上后,阮岑突然在阮蘅面前跪了下来,“阿姐不必替我说话,我知晓我错极了,若非是我起了事端,阿姐也不至于受牵连,若是真的输了赌约,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那朱鸿宝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阮蘅无奈地觑了他一眼,“明知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你还要与他相交,还要与他赌!”
“不是的阿姐。”阮岑急于解释,生怕自己一言一行又让阮蘅不适,“我今日也是第一回见朱鸿宝,我先前从未与他说过话,更别说与他相交甚好了!”
阮蘅心里堵着一口气,阮岑心思单纯的很,旁人一句话就能将他骗得团团转,“既然不认得,为何今日又与他一起赌?你就不觉得此事怪异?那么多人在场,他们三人相识,为何偏就拉着你玩牌九?”
“我,我……”阮岑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才静下心琢磨起此事来,“是大哥带我去见朱鸿宝的,说他这人财大气粗,玩牌九没什么本事,可以从他手中多捞些银子,我……我就是想赚些小钱,没想别的。”
阮蘅听到阮松二字并不意外,笑意不达眼底,“阮岑,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信之人,你得学会自己辨别,是非善恶是由你心生。”
“这牌九本就没什么,你们平日里玩玩释放心性也就随了去了,赢了便赢了,不过都是侥幸罢了,可若是输了呢?”阮蘅颜正厉色,“阮岑,你要知晓,你永远也不会知晓下一次输的是什么,
你的手,你的脚,还是你的命?又或是家人的一辈子?若是旁人有心,只是那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你可以输光整个阮家。”
阮岑咬着下唇,血色尽退,阮蘅字字砸在他心口,生疼,如同濒临溺亡之人,窒息无望。
不,他不想输的。
阮蘅见他神色有异,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而又“火上浇油”,“阮岑,阿姐从未怨过你,今日若真是输了,不过就是与那朱鸿宝相处一夜罢了,阿姐什么脾性你还不知?不会吃亏。”
“不会的,不会的!”阮岑跪着挪到阮蘅身侧,抱着她额腿,“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今日不会,往后更不会了,阿姐,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赌了!日后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你的话,定然说一不二。”
阮蘅揉着阮岑脑袋轻叹一声,瞧这样应当是听进去了,不枉费她一番苦心,“今日的话我都记下了,早些回去吧,我也累了,等朱鸿宝将四千两送来后你自己收着便是,那匹马若真是喜欢就买下。”
“当真?”阮岑本以为先前也只是阮蘅随口一说,却不想她真应允下来。
“嗯。”阮蘅失笑,只依稀记得前世之时阮岑就很喜欢那匹马,可父亲不允,阮岑闷气横生,愈发厌恶待在家中与国子监,成日跟着那些酒肉朋友厮混,没个正形,都不知遭了多少打骂,皆不痛不痒,浪子回不了头。
既然重活一世,那便索性满足于他,钱财皆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哪里比得上孩子心性重要。
阮岑为难,“可……父亲不允。”
“父亲不是不允你买马,是怕你有马后与那些浪荡子厮混,你有时没个顾忌,若出了事怎么办?”
“阿姐放心,我会乖乖听话的。”
阮蘅忍俊不禁,阮岑即便长得比她高了,可还是个孩子,得了糖怎能不欢喜。
此时的阮蘅又怎会知,正是今日之举,亦是那匹马会因这机缘在某一日救了阮岑一命。
“姑娘。”银春在外侯着,待阮岑走了才入屋,“奴婢真替姑娘高兴,如今三公子愿意与姑娘亲近了,这可是好事。”
“是吗?”
“是啊,方才奴婢瞧见了,三公子都愿意让姑娘揉脑袋了,公子平日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