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远征怕是真被事务缠住了身,两人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也不见他来。
便是这时,身后回廊中似传出谈话声,李焕不想探听人家中事,可待听到“阮蘅”二字时,他便不自主侧了侧耳。
廊中说话的正是遣散了一干婢子小厮的聂氏与卫夫人。
“月秋,趁着孩子们都不在,我也就明说了,今日我来府上,为的便是齐喻与阮蘅之事,齐喻这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他什么心性你也知晓,大可放心。”
“实不相瞒,还在容城时我与老爷商讨过,若是让阿蘅嫁过来,确是委屈了她,毕竟她是府里的嫡女,你定也舍不得将她嫁去容城那地方吃苦头。”
“可如今不一般了啊,我家老爷升了官,一家人又都来了京城,两家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阮蘅嫁过来有什么不可放心的,平日里走动不难,你我都是做母亲的,我自然明白,哪个母亲想让自己女儿远嫁。”
“再则,老爷仕途蒸蒸日上,日后哪里只会是个七品官,况且齐喻也是个争气的,到时让他也上个国子监,定是能考个前三甲,待他做了京官,阮蘅只需在家享福便是了。”
聂氏接道:“我说了,此事我做不得数,需得瞧瞧阿蘅是如何想的。”
“哎,我说月秋,这都是父母定夺之事,你问孩子做什么,她这般年岁懂得什么叫过日子?喜欢这儿喜欢那儿的,不过都是一时兴起,待日后成了婚便知道,夫君才是自己休戚与共之人。”
聂氏这般心气好的人都有了些不耐的神色,“我说了,此事不急,待我与老爷商讨一番再问问阿蘅心意。”
卫夫人见自己废了那么多口舌,聂氏还未听进一二,声调不由拔高,“问问阿蘅心意?什么心意?对献王殿下的心意?”
聂氏一惊,“胡说八道些什么!阿蘅何时对……对献王殿下——”
“我早就知晓了。”卫氏厉声打断她的话,“来京前我已托人打听了,一月前竟出了那等子事,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的日后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她及笄几月了都未有人上门提亲,不都因介意此事吗?”
“如今我家
齐喻要来求娶,你这个做娘的哪有还不乐意的,你瞧瞧除了我们家还有谁愿意娶的。”卫氏轻咳了一声,自知话说得有些重了,怕恼了聂氏终是得不偿失,继而讨笑道:
“我这人心直口快的,你莫要在意,我知晓阮蘅是个好孩子,自是相信她的,我们家齐喻亦是,他待阮蘅比自己亲妹妹还亲呢,怎会让她受委屈,月秋,你瞧我说的可是?”
聂氏抿着唇,“今日我有些乏了,改日再与卫夫人商讨此事。”
见她连嫂嫂都不愿意喊了,卫氏便知聂氏心中有气,她便也不强求,到时适得其反,怕是什么好也讨不着,“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府了。”
聂氏召了婢子来,“来人,送卫夫人出府,再派人去与阿蘅说一声,玩腻了,便早些回府,让马车先送齐喻思羽回永和街。”
卫氏心知这话是聂氏有意说给她听的,不是逐客令还能是什么,她气得翻了翻眼,转身就走,行至前厅处时还又嘀咕了一句。
“哼,真以为自己女儿是个紧俏货。”
厅中二人听得分外明了。
直至那婢子将人送出去,卫氏都未曾察觉厅中坐着两个人,还无意听了密事。
李焕这一旁观者都听得忿忿不平,“这是哪家的夫人?说话竟这般有意思,说阮姑娘与皇叔你门不当户不对,那与她家的就门当户对了?我可是头一回听一品太傅与个七品小京官门当户对的。分明是自己想高攀,却冠冕堂皇说姑娘家的没人要,她好意接纳。”
“这聂夫人也是个好脾气的,那家夫人这般不知羞耻咄咄逼人,她倒是还能忍着脾气不将人丢出去。”
李焕说着,下意识就去瞧一眼李玠。可李玠依旧缄默不言,仿若方才无事发生。
李焕便也不再多话,只在心中默默揣测,于皇叔来说,究竟何事才能让他心起波澜。
……
也是巧了,今日赶上的这场戏是汾河湾,阮蘅神色恍然,想起戏中薛仁贵出征,留柳英环一人在寒窑苦等,终是恶病缠身,未等到那人便病死了。
她心思飘荡,总不时想起李玠来。
不知何时,几人已走到五芳斋外。
“阮姑娘来了。”掌柜的老远便瞧见了阮蘅,招呼着她,“今
日再给你包些茯苓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