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狄飞惊现在倒不至于被霍凌霄突如其来的调戏给惊得面色发红,早习惯了她此等做派,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但从他口中回复出的声音依然过于轻声,以至于在马蹄声中几不可闻。
这含糊不清的音调中倒依然听得出几分缱绻柔情。
霍凌霄也没为难他,转而换了个话题,“你此前和唐能计算的爆破点……”
“摇光放心,此事绝不会出差错。”
他与杨无邪配合找出的并不只是会契丹语的人,还有对临潢府辽国都城记录的破译。
他本就精于算计,长处在步步推衍,更有一双敏锐于细节的眼睛,当这些本事不用在汴京城中的势力经营,而是用在对辽都皇城汉城图纸的把握,以及决定此番天雷行动的爆破点,和行动细节制定的时候,便当真是好刀用在了关键之处。
而他的武功算起来在这一行中也拖不了后腿,以至于此番行路而来,与他一道配合的唐能,只送来了嫁衣却并未曾出席他们婚礼的织女,都几乎默认了他作为霍凌霄枕边人的身份。
“那便好。”
她抬眸看了看前方,在渐近的城墙轮廓中,已经能窥见城橹上的瞭望军士,他们的队伍也该逐渐收拢,以应对即将又一次到来的盘查。
所以她在归队之前问了狄飞惊最后一个问题。
“此前我只问过你中原之人,如今我要问你,耶律延禧理政昏聩,游猎寻乐,罢黜忠臣,以致东疆祸起,连失二州,若金兵抢先攻克上京路临潢府,集金、辽两国之力南下,赵氏朝廷倘不能挡,便有民生离乱家国沦丧之祸,我等此番所行中所杀之人,该是不该?”
这个已经让霍凌霄将规则彻底摸透,也一度给狄飞惊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的问题,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问出,他耳中听到之时,已经没有了那种心头一紧的慌乱之感。
他很平静也肯定地给出了一个答案。“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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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延禧睡得不大安稳。
五年前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同年便攻陷了黄龙府,他御驾亲征却反而被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国内更是发生了内乱——
耶律章奴起病谋逆之地,正在上京。
三年前,金兵再次袭来,如狼似虎地从他的手里咬去了春州的地盘。
现在,完颜阿骨打野心勃勃,又有了起兵之意。
耶律延禧已经被连番的交战失败给打怕了,于是他犹豫良久,意图与南边的宋联合对金。
但他意外截获了一封金国王室写给宋朝神通侯的书信,上面的亲近联络之意让耶律延禧意识到,这个结盟恐怕成不了了。
更加上宋朝廷忽然换了个五岁的小皇帝。
消息传到辽国都城的时候,别说他这个当皇帝的,便是朝中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充满着一种玩笑意味。
他更加意识到他没法靠着赵宋抗击金国。
好在,辽国地势辽阔,金国要挥兵西进需要突破层层关卡,应当没有这么容易才对。
耶律延禧极力说服自己,他会有今日之祸绝不是因为他将萧兀纳这个忠臣都给贬谪出了政治中心,更对女真族囤积粮草,练兵牧马的举动置之不理,甚至对完颜阿骨打多有折辱,还想令其为之跳舞的过错——
分明就是蕞尔小国不满于龟缩边境,妄图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