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向来妥帖,按照过去的情况,绝无可能出现什么忘记之时。
湖北黄鹤楼一带的命案,于雷损而言,最要紧的自然是厉单等人的生死,毕竟其中还关系到湖北官场与六分半堂之间的关系。
修复这个关系,避免金风细雨楼趁虚而入,自然是头等要务。
但白愁飞和文雪岸之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文雪岸只是文张的庶子,论起武功,如今在江湖上也排不上名号。我听闻他有意拜入元十三限的门下,只是还缺个晋身之物,既然还没拜师,便也更不能算是有来头。”狄飞惊从容应答道。
他微垂的眸光中闪过了一瞬的恍惚,这或许是他唯一漏掉的一件事,也或许并不止。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确实被霍绫牵绊住了太多的心神。
但这种事情,他总不能在总堂主面前直白地说出来。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文雪岸毕竟是太师的手下人。”
雷损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不想怀疑狄飞惊有什么私心。
比起雷恨雷滚这种在性格上有大缺陷之人,雷动天这种与雷门根基牵绊太多之人,雷媚这种不稳定的因素,狄飞惊在他这里的可信赖程度要高得多。
尤其是他还是自己一手挖掘出来的。
所以他也相信这是狄飞惊在权衡之后觉得并不需要做出上报,而非是被人迷惑了心智。
“何况太师现在缺一个当用之人。”
他的手依然如狄飞惊时常见到的那样揣在衣袍之中,比之一般的领袖时常做出的负手而立,虽看起来少了几分气势,却有种更加气息沉重的观感。
狄飞惊跟在了他身边,听雷损边走边开口道,“你一向机敏聪慧,不会不知道连云寨楚相玉之事。”
“今年开春,相爷留在连云寨的暗棋就该有所行动了。算来大寨主戚少商原本也与雷门有些关系。”狄飞惊答道。
雷损冷哼了声。
“他早是雷门的叛徒,也就是雷卷还明面上决裂,实际上拿他当自己人。”
他的袖笼微动,似乎是在把玩着他的扳指,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一开春,相爷的义子顾惜朝就已经除去了连云寨中的大半首恶,只剩了个戚少商和穆鸠平逃亡在外。”
雷损顺着小道漫步行走,语气不重,却蕴藏着一份风雨欲来之感,“这份关键情报,相爷拿到手和太师拿到手的意思,并不完全相同。但此番剿匪的队伍你也见到了,顾惜朝怎么说也得了相爷的自己人名头,文张、黄金麟、鲜于仇和冷呼儿也都是相爷的得力干将。”
“太师本想让文雪岸北上一行,若有机会的话便替他拦截住这东西,谁知道才到湖北就得知,文雪岸死了,紧急将情报送回了京城。”
跟霍绫和狄飞惊进京来也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