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管他的。看懂了也死不承认。
王姝自暴自弃地写完了初稿,时辰已晚。该到点儿睡觉了。
用过的纸张被铃兰一张一张铺在书桌上等着晾干,王姝转身就往榻上去。这会儿她的头发和亵衣已经被体温烘干了,衣裳披在身上还有些热。
踢了鞋子,她倒头往床内一滚,闭上眼睛就睡了。
书桌旁边,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捻起一张干了的纸张,目光飞快地扫了一遍。
有些字儿能猜出来大意,有些根本不认得。字不连贯,词不达意。不过萧衍行也算阅读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孤本,对于读书,并不拘泥于形式。断断续续的字句,也能模糊地看出一点影子来。他倒也没有追问王姝,只是目光凝在上面许久未挪开。
芍药和铃兰守在内室门口,两人对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提醒。萧衍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去,转身去了屏风后头。
王姝的床榻是不熏香的,并非下人偷懒,而是王姝不喜欢床榻上有太重的香料味道。她嗅觉很敏锐,太重的味道会干扰她睡眠。
王姝是亲自跟管事嬷嬷提了,她用的被褥纱帐才不熏香的。
没有脂粉味道,没有特殊熏香,只剩下被褥本身的味道和王姝身上极淡的体味。反而让萧衍行能放下戒备,睡得很沉。上次便是如此,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备水。”虽说来之前早已经洗漱过,萧衍行还是要再净面的。
铃兰立即下去提水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屏风后头的盥洗室传来,王姝早已经睡熟。等萧衍行一身水汽立在床前,屋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芍药正犹豫该不该过来伺候主子爷入睡,她是知晓萧衍行不喜女子近身的毛病的。这几次伺候都不敢靠太近。
正犹豫不决呢,萧衍行摆摆手,她便松了口气退下去。
翌日,萧衍行又是天将明便离开了。
回了前院,他立即就招来了这段时日护在王姝身边的四个护卫。
即便是心里有几分信了王姝的话,但为君者多虑,自然不可不查便轻信一面之词。萧衍行便是如此,王姝在田地里做什么,他得亲自问过了才定论。
孙正与安家兄弟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其实也不知王姝在田地里做什么事。说实在的,他们对农田里的活计一窍不通:“小君的地都是叫佃户在种,自己并未亲自动手。前段时日,倒是脱了一大箱的袋子去那边儿,吩咐佃户们给稻穗套上。主子爷可是在问这个?”
“给稻穗套袋子?”萧衍行没听说过种稻子要套袋子的,“寒瓜田呢?”
“寒瓜田有个老农在种,小君统共就没去过几趟。”这个事儿安家兄弟心里清楚,毕竟王姝吩咐种瓜那天,就是他们兄弟俩护送王姝去的。
萧衍行眉头皱起来,修长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哒哒地响。
“为何要给稻穗套袋子,可听她说过缘由?”萧衍行知晓王姝要水田为了种东西,却不知她种的是水稻。凉州这块地界虽说也有水稻,其实还是以面食为主。
“倒是没听小君说过。”四个人都是一脸懵,不过却是知晓别的细节,“小君让那些佃户套袋之前,将稻花的什么雄给掐了。说必须掐干净,掐干净了才能套袋。后来发觉一个一个掐太废时辰了,干脆就让人烧了开水拿来烫……至于为何这么做,属下不知。”
稻谷萧衍行虽没有亲自种过,却知道草木这等东西是不能烫的。王姝烧开水烫稻谷花,无论哪本农学书都没有这样谢过。这是在搞什么?
捉摸不透,萧衍行拧眉沉思了片刻。转头看向严先生和穆先生。
严先生穆先生具都是博学多才,博文广知之辈,对农学也颇有些研究。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也不曾听说过这种种稻谷的方法。
“寒瓜田是老农在种,王姝不曾给过指示?”
王姝闲不下来,进萧宅没几个月,东跑西窜的。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许多事儿杂在一处,还真不好摸清楚她那些事有意义那些事纯粹是瞎胡闹。
孙正思索了片刻,道:“寒瓜田还真是老农在种,不过小君时不时会命人送些肥料。”
“肥料?”萧衍行眉头一挑。
“便是些臭烘烘的东西,”孙正一本正经地回禀道,“小君倒是有说过一两回,要想瓜长得甜,施肥不能少。光是肥料,小君至少就施了两回。”
“就是小君在院子里捣鼓的那些鸡鱼下水,烂菜烂叶子,臭的刘小君几次告状的那缸东西。”袁嬷嬷奉茶听了一耳朵,凑到萧衍行身边小声道。
萧衍行:“……”
看来王姝确定是不懂什么改良良种的,那日的话确实不该太放心上。
心里有了定论,萧衍行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去。
几人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严先生才扶着胡子哈哈笑了一声:“没想到那一大缸的肥料还有这么大用处。”
萧衍行:“……”
事实上,王家粮店售卖谷物比别的粮店卖的好这事儿,萧衍行自然是听说过的。王家那么大的家业,除了押镖的生意做得大,还有别的延伸产业。事实上,刀口舔血的押镖挣得多,风险也大。若是遇上生意不景气的年份,入不敷出是常有。
而保证了王家持续不断地大金额收入的来源,其实是粮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