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降雨,多是雷阵雨。倾盆而下,睁眼闭眼的功夫便在天地间牵起一道水幕,迷得叫人看不清。道路上匆匆有马车疾驰而过,一阵雨降下来,行人都跑回屋里躲着了。
王姝掀了车帘子往车外看去,街道上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说起来,她手里其实是不少房产的。如今虽说不像后世,房价那么虚高。但有田宅本身就是富裕的象征,不动产还是值钱的。王姝手头就有三处宅子的。一栋在清河镇,就在试验田附近。为了方便王姝就近观察,特意选的宅子,后经由王程锦扩建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另外两栋据说在京城和江南。是父亲亲自置下的,地契是捏在王姝手中,不过还没有机会出去瞧一眼。只是听说有。
清河镇的这个宅子王到的机会多,这么多年实验田每每到了关键时期离不得人,她自然是熟悉。
马车一路往镇子南边走,很快就到了。
王姝此次没有带太多人过来,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萧家拨给她的车夫和护卫。
芍药和铃兰都没带。
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小宅子。除了门房和负责洒扫的仆妇,以及专门负责打扫王姝屋子的老仆,就只剩下三只凶狠的大狗。
门房和仆妇是王家的老人,当初王程锦亲自安挑了送到女儿身边的,十分忠实可靠。
大狗则是挑出专来守仓库的,仓库里堆放着多年实验的样品种。因着她极其宝贝,仓库的门也守的严实。护卫们不好进内院,就在外面等着。
王姝看了眼天色,时辰还早,便让门房将宅子的管事给叫了过来。
王姝不在王家的这段时日,毛氏不是没打过这边宅子的主意。只是派人附近转过,没进得来。门房们只认王姝一个主子,除了王姝交代,谁说话都不管用。毛氏进不来这个宅子,去了试验田那边。试验田虽说地契在王姝的手上,但那些佃户却是没签身契的。
没有王姝的庇护。多年来给王姝做助手的佃户们被毛氏给撵走了。
如今那几家佃户被王家厌弃,本身也没有房产。在清河镇找不到活计,有没有人家愿意将田地赁给他们,日子艰难着呢。
王姝听完,脸色不好看:“他们一家子如今人在哪儿呢?”
“还在下河村住着。”老仆一边给王姝举着伞一边唏嘘道,“前几日那家的小子来过府上,求大姑娘给个恩典。”
“嗯。”王姝点点头,皱着眉头没说话。
毛氏自然知晓王姝这些年爱在田地里打滚,这个宅子如此偏僻,跟王家大宅比起来也不算多大。破破烂烂一个小宅子,是王姝的嫁妆。没要走,毛氏便也没强求。
管事过来说了会儿话,王姝便将她打发回去了。而后一个人穿过垂花门往后去。
几条大狗听见了动静,从仓库后头跑过来。见是王姝过来,老远地就将尾巴甩上了天。一只只扑到王姝的腿上,扭腰摆头的就开始呜咽。
老仆年纪大了,腿脚比较慢。追着狗也举着伞跑过来。
两人走得快,穿过回廊,到了正屋的廊下。老仆忙弯腰收了伞,一面替王姝掸了掸衣袖上沾上的水汽,一面言简意赅地将近来发生的事禀告给王姝。
老仆是管着后门的,前些时候遇上了点儿早就想见王姝了。不过因着主宅那边被毛氏把控的严格,她根本进不去,自然只能拖到今日:“……约莫十几日前,顾家小子就来过一趟。他那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十分难看。旁的话也没多说,就托奴婢给主子送了一封信。”
“奴婢没想到大姑娘这时候过来,没带在身上。这就去拿过来。”老仆急急忙忙的就要去拿。
顾斐,她不提,王姝都要忘了这个渣男了。
顿了顿,也没拦着,就让她去拿信。
身后几只大黄狗亦步亦趋的跟着,王姝微微蹲下身挠了挠大狗的脑袋。手指被它们一阵狂舔后,拍了拍它们脑袋,让它们自个儿玩去。
一个人进了里屋。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王姝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屋子。说起来,为了住起来方便,这个屋子里的摆设跟王家她的闺房差不多。大小则比那个屋子小一点,四四方方的,大多是书和笔记。
书是一些农学相关的,笔记则是王姝上辈子醉心多年一字一句记录下来的实验资料。
都是手稿,排列得十分整齐。她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几眼,内容记录的比较详实。上辈子的字体比起她如今出神入化的行书,还有些稚嫩的。不过多亏练过多年的硬笔书法,还不算难看。出于现代人的习惯,王姝一直坚持用简体字,习惯性地保持从右往左看的写作习惯。
换句话说,这份实验资料这个世界除了王姝本人,没人瞧得懂。
王姝翻看了会儿,不得不感慨上辈子自己记录实验资料做的多详细。这要搁后来,她都是越写越简化,越写越潦草。也只有年轻时候还保持着一笔一划的习惯。
许久,家仆才将顾斐的信拿过来。
顾斐是个话很少的人,写信也秉持了这个特性。只有薄薄得一层。
打开来,里面先是一首小诗浅浅诉说了相思之意。后面则是步入主题。很有顾斐做事的风格,直击重点,不说废话。
他进京科举了。是今年的秋闱。顾斐在信中表示一定会娶王姝过门,请求她务必等他回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