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成肉,馋了一晚上,陈小鹏做梦都在流口水。
早上醒来,看到桌子上摆的还是玉米糊糊,想到陈福香他们昨晚还没吃完的烤兔子,陈小鹏馋了,根本吃不下这粗糙难咽的玉米糊糊。
喝了两口,他就把碗放下,拔腿跑了出去。
“小鹏,你饭都还没吃呢,去哪儿呢!”梅芸芳叫都叫不住。
她气得直抱怨:“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陈小鹏摸到了保管室外,藏在树后,探出一个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保管室的门,肉就藏在里面,那么大一只兔子,他们昨晚肯定没吃完。
过了几分钟,门推开了,陈福香出来刷牙洗脸。
洗漱完后,陈小鹏看见陈阳掀开了陶罐,拿勺子从里面捞出来三个鸡蛋,放冷水里凉了一下,然后拿了两只给那傻子。
傻子高兴地拿着鸡蛋进了屋,陈阳跟在后面,把陶罐也抱了进去,倾斜间,他看到了罐子里面白生生的米粥。
又是白米粥,而且还有鸡蛋可以吃,那傻子还一次吃两个!
陈小鹏咽了咽口水,听到了自己肚子叽里咕噜叫的声音。难怪要分家呢,分了家,他们就顿顿白米饭,还有肉和鸡蛋可以吃。
不行,他不要分家,他也要吃鸡蛋,吃白米饭。
陈小鹏大着胆子走到了保管室的院子里。
陈阳听到动静,从敞开的门口看到是他,蹭地站了起来,一把关上了门,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小鹏脸上讨好的笑容凝住了。他什么都还没说呢,陈阳就关门,生怕他去吃他们的一样,真是小气。
又饿又憋屈的陈小鹏气冲冲地回了家。
梅芸芳已经吃过饭了,正在弄鸡食,看到儿子回来,不高兴地说:“大清早的,你饭不吃,到处跑干什么?饭给你留在桌子上,快点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我不吃,天天不是玉米糊糊就是南瓜红薯白萝卜,吃得我反胃。妈,我要吃鸡蛋,我要吃肉,我要吃白米饭。”陈小鹏大声嚷嚷。
梅芸芳听了就来气:“我还想吃天上的龙肉呢,你给我弄来啊。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现在比起我们小时候好多了,我小时候没得吃,啃树皮,挖树根吃……”
“你也说了那是你小时候。我不管,傻子都能顿顿白米饭,鸡蛋,肉,我可是咱们老陈家的根儿,我为什么不能?”陈小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耍赖撒泼,“你今天要不给我吃白米饭、鸡蛋和肉,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梅芸芳气不打一出:“你嘴馋也找个好借口,傻子还天天又是白米饭又是肉,还有鸡蛋,做梦吧,当是地主家啊。”
陈小鹏觉得他妈一点都不相信他,委屈地瘪嘴:“我没有找借口,我亲自看见的。昨晚他们吃的猪油饭,今天早上也吃的白米饭,哥煮了三个鸡蛋,给了傻子两个呢,我刚才亲眼看见的。妈,咱们不要分家好不好,不分家这些都是我的。”
梅芸芳见他说得真切,有些相信了,可他们哪儿来的鸡蛋和大米?
在灶房里洗碗的陈燕红听到陈小鹏最后那句话,眼神闪了闪,擦干手出来,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昨天陈阳拿了一袋谷子去公社打米。”
“刚分家就去打米,不省着点吃,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等着饿肚子吧。”梅芸芳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又对一双儿女说,“你们别眼红他们,像他们这样不会过日子,看着吧,等开了春他们分的粮食肯定接不上,只有天天挖野菜填肚子,那时候就是他们眼红你们了。”
“我不管,我要吃肉。”陈小鹏可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他只知道,以前在他们家连玉米糊糊都吃不饱的傻子现在有肉吃,他是男娃,又聪明,凭什么那个便宜货都能吃,他不能吃?
梅芸芳被他气得肚子胀:“吃吃吃,只知道吃,没看你爸还关在公社啊,咱们这个家都成这样了,你还惦记着那点嘴上的东西。我打死你。”
说着就抽藤条去揍陈小鹏。
陈小鹏看她动了真怒,这才赶紧爬了起来。一大早母子俩就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惹人看笑话。
梅芸芳心里那个气,默默地又给陈阳和陈福香记了一笔。这两个丧门星,碰上他们就没好事。现在得意,随便吃,敞开肚子吃是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她等着这两个把粮食霍霍完了,没吃的,饿肚子,上门求她!
分家,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分家!还建新房子,做梦吧,年轻人没当过家,不知道家有多难当,就那点钱,还想建房子。
只是可惜了那两百斤精细粮和55块钱,要被他们霍霍光了。
“哥,你关门干嘛。”陈福香鸡蛋剥到一半,见他哥忽然关了门。门一关上,仓库里没有灯,光线有点暗,不过也能看见。
陈阳没提陈小鹏,只说:“咱们家又是肉,又是鸡蛋白米粥的,关起门来吃,免得别的人看了嫉妒。你想,你看到别人顿顿大米饭,你一天三顿都是玉米糊糊,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陈福香想起陈小鹏吃鸡蛋,她只能干看着的时候:“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