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治蝗这段时日,唯有锦衣侯府往西边递过消息,囤积鸭子的几家,最先带头的,是礼部一名姓秦的员外郎家的远房亲戚。
锦衣侯府与三皇子是姻亲,秦员外郎又是三皇子党,经常为三皇子做事,背后是谁自不必说。
御前侍卫查到秦员外郎时,亦有了别的收获,当初景王未到西陲,就有人在西陲散布流言,道景王性子暴戾,残害百姓,这也是秦员外郎命人做的。
侍卫连来去书信都在秦府找着了,证据累累,皇帝惊了,穆天明就在他眼皮底下,已只能去御书房读书了,居然还能将手伸到西陲,这是想让害景王?
皇帝原不打算动三皇子,想给三皇子一个体面,这可是三皇子自己不要的。
皇帝冷着脸,先罚了不安分的锦衣侯府,将锦衣侯爵位降至最末等,再封三皇子为平侯,有二皇子——安侯在前,刚好两人凑成一对。
得知自己彻底被放弃的穆天明,跌跌撞撞跑到宫门处,负责守宫门的侍卫拦着不让三皇子入宫,三皇子唯有冲着乾清宫的方向,痛哭流涕,不住磕头。
“父皇,求求您见儿臣一面,真的不是儿臣!”
穆天明每磕一下便绝望哀求。
他真的不好解释,锦衣侯的确是帮他打听消息的,可是仅此而已,他并未授意锦衣侯再做别的,秦员外郎为何捣鬼他亦不知,更不知那些带有指使之言、笔迹与他相似的书信,是如何跑到秦府书房里的。
只是皇帝已认定了他,一句辩解都不想听他说了。
三皇子跪了一天一夜,天降大雨,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在他恍恍惚惚快要失去神智时,一柄油纸伞凑过来,缓缓举到三皇子头顶。
穆天明抬起双眼,对上满脸关切的穆天晓。
油伞下的六皇子,始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三皇兄,小心着凉。”穆天晓伸手过来,要搀扶穆天明。
世人皆言六皇子一心追随三皇子,即便三皇子跌落尘埃,六皇子依旧不离不弃,可是谁又知道,穆天明此刻的心情比被雨水浇淋更冷。
“穆天晓,我问你。”
穆天明啪地打掉六皇子的手,抹了把脸沉声道,“姓秦的可是听从你的命令?”
穆天明只把令牌给了穆天晓,秦员外郎所为既非他指使,那就只有穆天晓了,难怪他的笔迹会被人轻易得了去,是穆天晓背着他,谋划这一切,却令皇帝都怪罪到他身上!
“三皇兄,终于发现了吗?”
穆天晓轻松一笑,百无聊赖地转动雨伞,看着雨珠滴滴落下。
“我原是想,给景王制造一些麻烦,如此我便能尽快得势,这也是为了三皇兄好。”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利用我的信任,拿我当踏脚石,你——你忘了你以前一无是处,是谁罩着你,给你差使做!”
穆天明激动起来愤愤地揪住穆天晓的衣领,恨不得亲手掐死这条白眼狼。
穆天晓也不抵抗,任他摇晃了一会儿,勾起唇笑着道:“三皇兄,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冷静。”
穆天晓一根根掰开穆天明的手指,穆天明惊讶地发现,原来六皇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穆天晓为自己理平衣襟,慢条斯理道:“三皇兄,父皇已不会再信你了,你说什么都没用。若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平侯,待我登基那一日,说不定还能念起三皇兄以前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