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纷纷改口叫王妃,景王脸色缓和了许多,可是既没有要纠正的意思,也没向李鱼多提什么。
李鱼还想着万一对方提起,自己便能拒绝,毕竟他们两个并非夫夫关系,被人误会不太好,可是景王不提,他也不能主动去跟景王说,更不能自己去向百姓解释,显得他有多在意王妃这个称呼似的,于是李鱼很憋屈地被许多人叫了王妃,却因种种顾虑不能反驳。
李鱼都后悔出来逛街了,嘤嘤嘤,为何大混蛋什么都没表示,他就被牵着鼻子走!
这集市王喜来探过一回,轻声向景王和李鱼简短地介绍,若是主子有感兴趣,便可由他引路,王府侍卫负责护住景王,景王护住李公子,故而看热闹的人虽多,景王一行人实际却未受到冲撞。
景王将王喜画的简易地形图交给李鱼,一派你做主的样子。
李鱼拢共只能逛一个时辰,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多余的客套上,二话不说接过来。
王喜绘制的地形图简单自懂,一目了然。原来这集市分南北两个口子出入,他们如今是在北口,沿着主道有不少商铺和摊子,还有一座酒楼,里头请了来自金绝的杂耍班子。李鱼知道这趟不可能将集市每个角落都逛遍,那就往最热闹之处瞧一瞧,酒楼据说是此地最大的酒楼,虽是本地人所开,所用厨师皆来自金绝,听说金绝人擅烹制牛羊,故而酒楼招牌菜是烤全羊和各种肉串,这就很令李鱼心动了。
李鱼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殿下,咱们就沿主道慢慢往南走,看看路边摊,然后在酒楼里用饭、看杂耍,然后走到南边的口子便回,如何?”
李鱼的计划中规中矩,景王无任何异议,示意王喜去办。王公公立刻命一个侍卫小跑着赶去酒楼,定下位置最好的包间,且烤全羊这种颇费功夫的菜,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也可以令酒楼先做着,李公子和殿下看来会先逛一会儿,等到了酒楼也差不多能用了。
李鱼与景王便按计划边走边逛。
王喜说的没错,集市里很多都在卖金绝特色的货物,李鱼之前也就是从原书中读到了一两句。
金绝人喜爱亮闪闪、线条粗犷大气的金饰,尤以手环、面具为主,手环与面具上,通常会绘有金绝国的金乌图腾。
李鱼心里也极爱亮亮的东西,这些金饰放在露天的摊子上,李鱼每路过一家就会停下来好奇地看几眼。
景王发现了一根白玉簪子,簪尾做成了罕见的鱼形,鱼眼处镶以墨翠,景王觉得这簪子制得不错,虽用料粗糙了些,颇具几分小鱼的神采,遂将簪子要过来细观。
景王在看簪子,李鱼心里乐,原来大混蛋也会喜欢首饰啊。
他趁着景王看簪的工夫,遛去了别的摊子,景王立即便注意到了,将手里的鱼形发簪交给王喜处置,自己则带着侍卫,远远跟着李鱼。
他知道小鱼自从来了集市,眼珠子都要黏到沿途这些玩意上了,景王想着,就让鲤鱼精玩一会儿也无妨。
主道边摊子围得人都多,李鱼好容易找到一处人少的,走了过去。这一家是专卖手环和面具的,李鱼欣赏的目光流连在一排排高高挂起的面具上,这家的面具涂了一层厚厚的金粉,额角统一是只金乌,金乌尾处饰以漂亮的孔雀尾羽,显得古朴而又神秘。
李鱼看完面具,又去看手环,学景王的样子,兴致勃勃拈起一枚金环,放在日光下细细观察,果见手环内侧也雕刻了金乌,和传闻一样。李鱼手指摸了摸金环,只觉金环打磨得十分光滑,除了内侧的金乌,并无其他装饰,试着戴上手,粗沉的金环套在瘦削的手腕上,很有种暴发户的即视感。李鱼体验过后觉得不太合适,便想摘下。
谁知摊子老板见李鱼孤身前来,也不知李鱼身份,竟笑着道:“这位客人既戴上了,说明金环与客人有缘,这是我们金绝的规矩,请客人千万别辜负这段缘分,买下来吧。”
这老板虎背熊腰,长了一脸络腮胡,眉眼有着金绝人的深邃,开口就要李鱼买金环,要价五十两银子,李鱼微窘,只是试戴片刻就要买下来,还这么贵,莫非他这是遇见了古代版的强卖?
远处景王一见不对就要上前,忽见李鱼挠了挠脸颊,露出淘气的微笑。
景王:“……”
景王足下一顿,他好似一不小心就发现了小鱼捣蛋现场。
景王默默心道,小鱼毕竟是鲤鱼精,只要没有危险,想如何便如何罢。
李鱼仔细回忆了一下,老板开始的确未告诉他不可试戴,他再看一眼其他摊子,一堆堆客人也有试戴的,其他老板也未说什么,唯独这家不一样,李鱼明白过来,他估计是不小心撞见黑店,被黑店坑了。
对付这种人,李鱼一点不着急,悠悠地道:“大叔,我要戴时你可没说戴了就得买,为何这会儿你就说了。”
“这会儿说也不晚。”
老板索性耍起了赖:“我的金环乃有灵气之物,被你戴了,灵气就被你吸走,你若是不买,我还如何卖给别人?”
李鱼:“……”
连这种强词夺理的鬼话都能编得出来?
李鱼垫了垫手里的金环,怪沉的,估计能值不少钱,但肯定不是五十两银。李鱼听王喜说过,寻常人家十两银子能过一年呢,他哪能以五年的花用去买一样饰物?
再者,他也没有钱。他在景王府是负责养鱼的,每日要做的“活计”着实轻松,吃穿都由王府来,李鱼自己也没想起要月银。他一条穿书鱼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算有空间,还是留给其他重要的东西吧。
鱼虽每日盖着金丝水草被,从宽阔的银石床上醒过来,实际身无分文,亦无存款,是条穷光蛋鱼,这金环怎么看都买不起,他也不想花冤枉钱助长不正之风,最好能让这老板得个教训。
“大叔,不好意思,五十两太多了。”李鱼爽快道。
任你说破天,就是不买又如何?
老板瞪圆了眼睛,他不可能看错,这少年身上的衣服料子由最上等的冰蚕丝织成,就连腰间随意斜系的一条玉珠串,颗颗水头都很足,他因此料定这少年是位贵族公子,可是一个贵族怎会拿不出区区五十两,还一副我很闲想砍价的架势?
老板黑着脸道:“最多四十五两,不能更少了。”
李鱼叹气:“大叔,四十五俩我也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