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带着小孟昭在将军府里过的年。
从腊月底到正月初四,薛敖、孟氏出去应酬过,但将军府清清静静的,阿娇就像在自己的小宅子里一样自在。阿娇也知道,这是姑父姑母特意为她安排的,为了让她多住几日,姑父姑母将自家的宴请定在了正月初六,官员放假的最后一天。
初四用过午饭,阿娇就准备带孟昭回去了。
孟氏没跟侄女多客气,只约好正月十四再去接阿娇娘俩,来将军府过元宵节。
阿娇笑着应下。
回了家,阿娇才得知沈樱、翠娘来找过她,并且托丫鬟留了口信儿,说初八那日再来。
一别两年,阿娇还挺想她们的。
姑母要准备宴请,阿娇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带着丫鬟们将铺面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年前收起来的绢花、绣活儿也重新摆了出来,初七上午重新开张做生意。
初八这日,沈樱、翠娘果然来了,从后门那边进来的。
秋竹来传话,阿娇笑着去了后院。
故人重见,沈樱还算稳重,翠娘直接红着眼睛扑到了阿娇怀里,哭得泪汪汪的:“小……阿娇姐姐,我好想你啊!”
沈樱与阿娇有一起合作生意的交情,也有小嫂与小姑的情谊,但整个赵家翠娘才是与阿娇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阿娇又对她好,阿娇离开的时候,翠娘也是哭得最凶、最想念阿娇的那个。
阿娇抱着翠娘的头,笑着让丫鬟们带小孟昭去院子里玩。
等丫鬟们走了,阿娇看看沈樱,再看看翠娘,一个变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虽经历了家中惨变父亲离世却不改其自信乐观,一个虽然也十六岁了,但仍然单纯率真像个小丫头,熟悉与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大家从未分开过。
“小樱快坐,翠娘你也别哭了,再哭昭哥儿还以为我欺负了你。”阿娇扶正翠娘,笑着道。
翠娘一边瞅着阿娇,一边拿帕子抹眼泪。
她哭的时候,沈樱早已仔细打量过阿娇一遍,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沈樱由衷地赞叹道:“两年不见,姐姐美貌不变,气度却更加雍容,我都快不敢认了。”
阿娇笑道:“我一个小铺子东家,有什么雍容的,你快别乱夸。”
翠娘突然连连点头道:“姑娘夸得没错,姐姐就是雍容了,瞧着就像官家娘子!”
“合着你们是商量好了一起过来夸我的吗?”阿娇指着右边的椅子,让翠娘也坐。
翠娘可没忘了自己丫鬟的身份,如果不是官爷与姑娘再三警告她不许用旧称,翠娘都不会叫阿娇姐姐这么亲昵的称呼。
阿娇与沈樱面对面坐着,翠娘就站在沈樱一侧,一边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娇看,像个小呆子。
阿娇问了问沈樱进京路上可否顺利,都是家常闲话。
孟昭突然从院子里跑过来,要娘亲陪他玩。
沈樱盯着孟昭看,见这孩子脸蛋白净,眉眼漂亮,怎么看都不像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在街上捡回来的孤儿,沈樱心中一动,有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真的。
等孟昭又被带到院子里,沈樱摸摸头发,笑着问阿娇:“姐姐,我头发乱了,能否借你的梳子一用?”
阿娇领会了她的眼神,单独带沈樱去了内室。
一进来,沈樱就激动地拉住了阿娇:“姐姐你跟我说实话,昭哥儿是不是你自己生的,其实是你与我大哥的骨肉?”
阿娇口中若是有茶,肯定会笑得喷出来,嗔沈樱道:“说你老成稳重,你又来犯傻,别说我怀不上孩子,就算我怀上了,我离开时肚子平平,哪能生出昭哥儿这么大的孩子来?昭哥儿可都满两岁了,你大哥也见过他,真是他的,他能不认?”
沈樱又没生过孩子,她也看不出孟昭有多大,一激动就想错了。
猜测失误,沈樱面露失望。
阿娇垂眸安慰她:“别急,等你大哥找到香云姑娘,就会娶妻生子,给你添个小侄儿了。”
沈樱见她说这话时都不敢看自己,不由问道:“姐姐真的不介意我大哥成亲再娶?”
阿娇看傻孩子似的看着她,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与你大哥的事都过去了……”
沈樱打断她道:“姐姐忘得快,我大哥可没忘,知道我们今日要过来,昨晚、今早他又分别嘱咐了我们一遍,让我们谨言慎行,不许给你招惹麻烦。他是闷葫芦,你的事什么也没与我说,今天看到昭哥儿我才知道姐姐竟然存了不再嫁人的念头,既然姐姐不想再嫁,那我就想什么说什么了,若姐姐不喜欢听,我再闭嘴。”
阿娇没有不喜欢听,她只是觉得,沈樱可能误会了。
“你大哥从来都是外冷心热,他那么嘱咐你与翠娘,只是单纯地关照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娇澄清道。
沈樱苦笑:“我能不了解他?再喜欢你都不肯说出来,姑太太要接你进京过好日子,他一心为你着想,痛痛快快地写了放妾书,翠娘还说他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跟你说,好像根本不在意你走,可你们的马车还没出城呢,他就给自己憋吐血了,昏倒在地上,差点没吓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