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平谢绝道:“怎好打扰大人雅兴,今晚船多,我们再等等就是。”
谢郢笑道:“那可有的等,我本想赁条一钱银子的小船,等来等去等不到,这才浪费银子赁了这个,赵兄与小嫂上船同行,我的银子花得更值,不然真是破费。”
堂堂侯府公子,岂会在意五钱银子,不过是真诚相邀罢了。
赵宴平不好再推辞,道了谢,等船夫停好船后,他正要扶站在旁边的阿娇、妹妹先上,就在此时,身后又来了一伙年轻人,以为谢郢要下船,其中一个公子急着与赵宴平抢船,往前一挤,站在最外侧的沈樱便被他挤得朝水里跌去!
阿娇都没反应过来,赵宴平被她挡着,伸手也没抓到沈樱!
倒是沈樱受惊之后,本能地朝斜前方的船舷跨去,一只脚踩在了船舷,大半个身子仍然位于船外,眼看就要掉进水中,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里一拉,沈樱惊慌失措,一头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谢郢刚刚只看到了赵宴平与阿娇,并未多留意旁边的年轻小公子,此时出手相救也未多想,然而就在沈樱撞到他胸口的瞬间,异样的柔软让谢郢猛地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小公子,分明又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谢郢及时扶稳陌生姑娘的身形,往后退了两步。
沈樱跑来县城便是因为在家里受了气,好不容易随兄嫂出门游玩心情好了些,却又差点被人撞到水里。两重怒火一起烧了起来,沈樱暂且顾不得向恩人道谢,回头就朝岸边撞他的那位胖壮公子发作起来:“急什么急,急着去死是不是?今日我没掉到水里算你运气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一开口,声音又甜又脆,这下子,大家都发现她是姑娘了,还是一位俏生生的姑娘。
胖壮公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色眯眯地盯着沈樱:“收拾我?小姑娘准备怎么收拾我啊,不如我随你一起登船,让你好好收拾收拾?”
与他一起来的那帮子狐朋狗友纷纷笑着起哄。
笑声未落,将阿娇扶上船的赵宴平突然折回来,沉着脸,一声招呼也没打,直接一脚踹在那胖壮公子的后腿,胖壮公子反应不及,更没有沈樱的灵活,圆鼓鼓的身子“扑通”砸进水里,溅起好大的浪花!
河水有一人多深,胖壮公子会些水性,冒出头来朝赵宴平破口大骂。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纷纷撸起袖子,扑上来要将赵宴平也推进去。
赵宴平一手攥住一人的领子,同时丢下水,转身再将一人踹回了路上。剩下几个见他如此厉害,顿时不敢再往前冲。
沈樱看着水中挣扎的三人,怒气消了,回敬那胖壮公子道:“现在知道我怎么收拾你了?再敢瞎眼马蜂似的乱撞,我让我哥打断你的猪腿!”
胖壮公子还想骂骂咧咧,船尾的顺哥儿抓起船上的一个莲蓬朝他砸去,正好砸中他的脑袋:“闭嘴吧,知县大人的船你也敢抢,活腻歪了是不是?”
胖壮公子捂着挨了一莲蓬的脑袋,震惊地看向船头。
谢郢冷冷看他一眼,朝赵宴平使了个眼色。
赵宴平不再理会这些混人,跳上船,示意阿娇与妹妹都先去船篷里坐。
船夫继续撑船往前行。
两岸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但那些都与赵宴平等人无关了。
船篷里摆了两张小桌,四人分男女落座,赵宴平向谢郢介绍道:“小人之妾大人已经见过了,这个是我二妹沈樱,平时家里对她过于宠惯,养了一副不肯吃亏的脾气,言行无状,让大人见笑了。”
沈樱瞪他道:“什么叫言行无状?他撞我在先,我骂他还有错了?”
赵宴平训斥妹妹:“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沈樱瞥眼温润如玉的知县大人,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另一侧河岸。
阿娇轻声向谢郢解释:“大人,我们姑娘平时不是这样的,刚刚真是被人气到了,才……”
谢郢摆摆手,笑道:“无碍,那几人冲撞沈姑娘在先,确实该骂。”
终于有人替她说话了,沈樱再次幽怨地斜了一眼兄长,然后站起来,朝谢郢拱拱手:“方才多谢大人拉我一把,不然我就惨了。”
谢郢垂着眸子,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请坐。”
沈樱便坐了回去。
谢郢却起身,对赵宴平道:“棚中狭窄视野有限,外面还能看到灯影星河,我去船尾看看,赵兄你们自便。”
赵宴平也要跟他去。
沈樱美眸一转,抢着站了起来,朝兄长眨眼睛:“大哥难得陪小嫂出门,你们在里面赏景吧,我也去外面喘口气。”
说完,沈樱转身,示意谢郢快走,她笑着跟在后头。
赵宴平抓住妹妹的手腕:“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你……”
沈樱推开他的手,瞪着眼睛道:“今晚七夕,外面出来玩的姑娘们还少吗?再说我穿成这样,岸上谁能看出来我是姑娘?让你陪小嫂就陪小嫂,我已经是大人了,用不着你管。”怕兄长纠缠,沈樱加快速度,从谢郢旁边挤了出去。
赵宴平眉头紧锁。
谢郢同情地朝他摇摇头,笑着跨出船门,反手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