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衙门里也该吃饭了。
赵宴平与一群捕快坐在刑房休息。
上午县里出了个盗窃的案子,赵宴平带人去抓嫌犯,谁知嫌犯得到消息逃了,一帮捕快分开抓人,累得汗流浃背,总算将人逮了回来。其实只是一吊钱的小案,但当捕快就是这样,四处跑来赶去,十分耗耐性、体力。
“赵爷,大人叫你去公房。”谢郢身边的小厮顺哥儿过来传话道。
赵宴平立即放下茶碗,去了公房。
谢郢的桌面上摆着一封公文,见赵宴平来了,谢郢拿起公文朝他晃了晃,微笑道:“韩知府刚派人送来的,说是这个月十八、十九两日召诸县县令去府城论政,主要是总结今年前三季的政绩,包括钱粮赋税、案件审理等,我想带赵兄一起去见见世面,赵兄意下如何?”
谢郢是年初才派到武安县的,到任后谢郢得罪了本地一个地头蛇,谢郢决意铲除这条祸害,期间遭到地头蛇的报复险些丧命,临危之际全靠赵宴平以一当十救了他,自此谢郢便改称赵宴平为赵兄,对赵宴平很是器重。
赵宴平拱手道:“多谢大人赏识。”
谢郢关心道:“你若随我去了府城,家中老太太可有人照看?”
赵宴平道:“有,小人家中有妾,还有一对儿兄妹下人。”
谢郢想起来了,笑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你提前做好准备,十七一早咱们就动身。”
赵宴平颔首。
离开公房,赵宴平正要去刑房用饭,县衙守门的差役匆匆来寻他,道:“赵爷快去看看吧,你们家的小厮郭兴说有人去闹事,请赵爷快点回去!马已经给您牵出去了,赵爷直接去门口就行!”
赵宴平一听,本就冷峻的脸色更加阴沉,大步跑向县衙供衙役进出的侧门。
郭兴看到他,急着解释道:“官爷,赵三爷又去向老太太要钱了,老太太赶不走他,怕他闹事!”
赵宴平翻身上马,骑马先往回赶。
赵老太太被赵良气得不轻,赵良一走,赵老太太就得扶着门才能站立,阿娇与翠娘联手将她扶到西屋床上,让赵老太太平躺了下去。
这把岁数的人气成这样可不是小事,阿娇跪在床头轻轻地给赵老太太揉额头、揉胸脯顺气,再打发翠娘去请郎中。
赵老太太心疼银子,不许翠娘去:“一会儿就好了,请什么郎中,当家里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
阿娇见她脸色难看,坚持道:“您的身子要紧,必须请郎中,诊金我来出,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这话说得赵老太太心气一顺,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娇。
翠娘便去请郎中了。
赵家前面那条街就有个老郎中,年纪大不坐馆了,但街坊们谁有个头疼脑热去请他,老郎中也愿意接。县衙离得远,郭兴刚到县衙,翠娘已经将鹤发童颜的老郎中请了过来。
老郎中望闻问切,摸着胡子嘱咐赵老太太:“气大伤身,年纪越大越怕急火攻心,你这次距离中风只有一步之遥,我给你开副药,先吃半个月调理调理,半个月后我再来看,这期间千万不能再动气了。”
赵老太太吓了一跳,盯着老郎中道:“真的假的,有那么严重?”
老郎中瞪她道:“我骗你作甚?那药材铺子又不是我家的,你去抓药我能有什么好处?”
赵老太太难得被人呛得说不出话。
阿娇让翠娘守着赵老太太,她将老郎中请到堂屋,请老郎中稍等,再去东屋拿纸笔与诊费。
除了赵家的十两聘礼、舅舅给的十两赎身银子以及太太柳氏给的十两,阿娇出嫁前自己手里也攒了二三两碎银,都是过去一年里舅舅偷偷给她的零花钱。
诊金便宜,药钱贵,阿娇将荷包收进袖中,出来见老郎中。
老郎中低头写药方。
阿娇低声打听道:“这么多药,您看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老郎中头也不抬地道:“还行,二两银就能买大半个月的份量了。”
阿娇暗暗咂舌,这药可真贵,不过话已出口,阿娇也不能舍不得这二两银子。她能嫁给官爷,最要感谢的就是老太太,老太太吃了这药多活几年,官爷便能多孝敬老太太几年。
有了药方,阿娇让翠娘去送老郎中、买药,她又进屋去陪老太太了。
“几个馅饼儿罢了,您何必为了这个动肝火?”阿娇一边给赵老太太揉额头一边道。
赵老太太叹道:“我哪是气几个馅饼儿,我是气他不争气,你看他长得跟官爷一样人高马大的,就算踏踏实实种地也能种出十两银子来,可他干得都是什么事?这种败家子孙,他爹当年就该卖了他,别去祸害我的乖孙女!”
阿娇听她火气又要上来,赶紧转移了话题。
外面街上,翠娘即将拐出巷子时,撞见了骑马归来的赵宴平。
“你去做何?”赵宴平勒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