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风风火火赶来医院的时候,看着表情麻木地躺在病床里的江叙一脸痛心疾首,又恨他不争气。
她最近因为一点私事忙得脚不着地,下了飞机接到徐崇明消息就直接往医院赶,回来前补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江明月顾不上打理仪态
,瞪着江叙那条左腿,提起一口气骂:“你还真就不想要这条腿了?来来回回折腾一年多你要来多少趟医院——”
江叙出车祸那天,家里的老太太刚好也去世了。江家最重要的两个人同一天出事,那天的情况完全不能用任何心情来形容,太乱了,乱得江明月至今想起都觉得脑袋爆炸。
老太太当时连江叙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心里记挂着想见一见,可没人敢告诉她江叙就躺在icu里抢救。
一旦把实情说出来怕老太太受不住刺激,临走前还要经历这么一遭。不说又怕她抱有遗憾,结果江叙还没从icu出来,老太太就先走了。
那天真的让江明月眼泪流干,江家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生命离别,天灾意外,无法挽回的两种境况同一天发生,经历过生离死别留下的遗憾,江明月心里比以前变得软弱起来。
她看着眼神没有多少波澜和色彩的江叙骂归骂,叹息和心疼总归占据上风,骂完轮到自己眼睛也微微发红。
“江叙,你看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分清楚状况?你是我们当中拎得最清楚的那一个,做事也都比我们绝情果断,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却比谁都要执迷不悟,以前留下的遗憾到今天还没让你吃够教训吗。”
江明月见江叙目光闪了闪,就继续趁热打铁:“人走都走了,别说是你,哪怕换作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都没有谁为一个去世的人守活寡,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
“我听说你重新带了个人在身边,跟他还挺像,其实也没必要,但是你心里真的喜欢的话就另说。江家现在说话的人是你,老太太也不在了,下面还有谁敢说你的?所以没必要再搞以前强强联合那一套,我们家不需要别人扶持也很厉害。”
江明月觉得自己说的是那个道理,没人可以束缚江叙,他爱带什么人在身边跟什么人在一起是他的事,但看江叙表情又不像那么回事。
江叙平静地看着江明月:“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江明月气不出一处来:“我也不想操心你,你多大了,我又多大了。可现在你比最淘气的小时候都叛逆,这条腿动不动就出问题,你还跑去喝酒?不会再吃完药了跑去喝酒吧?”
她说着说着流了泪:“说得夸张点你是我们江家的天,天要是一塌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那些表面亲戚觊觎江家财产的又有多少,你却在闹情伤,自残?把你的身体跟命不当一会儿事?”
江叙沉默以对,他整个人完全跟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明月如今宁愿他绝情一点,都不希望看到江叙今天半死不活的样子。
自古情圣最伤己,她宁愿江叙当个人渣伤害别人。
江明月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堆的话,结果只换来江叙一句“我自有分寸”,合着她来医院半天都在自我感动,她觉得江叙这人没心,但一颗心又全在那个死去的人身上,出奇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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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的雨水像一连串的珠子悬在窗外,窗户半开,冷风跟丝丝细密的水丝儿飘了进来,落在额头和脸颊,叶悄躺在椅子里,吹着冷风,好久没有这种置身宁静的感觉。
大概因为把事情都处理掉的缘故,大脑跟身体完整的处于放空状态,雁回的过往恩怨郁结都抛得一干二净,包袱一掉,叶悄整个人就彻底松了。
这才是属于他的再一次重生。
跟江叙分开后徐崇明连续三天都看他,想着可能有探听口风的企图,叶悄看破不点破,可要他再回去看江叙,叶悄只能告诉徐崇明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