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子产生好奇心,那一点波动的情绪完全调动起他低迷很久的状态。
他有点头痛,已经把雁回害死,如果自己再回头找叶悄,真的连雁回死了都没放过他。
江叙几不可闻地叹息,叫司机转方向不用再回青鲤湾。
刚落地丹阳市,江叙接到江明月电话,对方开口就要他先去医院检查身体。
江叙说:“过后还有几个会议开。”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有必要去医院折腾一趟。
江明月嗤出一声冷笑:“去年你躺在医院的时候连老太太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就故态复萌。”
她冷冰冰的提示江叙:“雁回都死了两年,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但凡你在外面找人的时候还有点心还记挂他,都不会在他死了还把人往家里带,在明知道他生病做那种事刺激他,阿叙,你是最没有资格做出这副样子的人,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老太太当时连江叙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就抱憾离世,江明月对他至今还有怨火。
江叙嘴巴动了动,终究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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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后的丹阳江边风是冷的,江叙把车停在江边靠,没一会儿手机屏亮光闪烁。
江叙的公司最近成立一个新的项目,徐崇明参与投资,跟他视频通讯商讨时,发现江叙居然在走神。
徐崇明抬手打一个响指:“工作的事你都分神,跟我说话太不走心了吧。”
他看出来江叙似乎有心事,工作方面的砍再难都没让江叙泛出过一丝苦愁,现在露出一副寂寞老男人的模样,显然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他有点受不了地摇头:“我说你算了吧,你姐数落你有时候都数落到我头上,忘记他不行么。”
江叙觉得他自己已经忘掉了,可等生活回到现实,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真实的东西都让他的回忆不由自主的转换,真实虚假,江叙自己也分不清。
“过几天我去看看他。”
整整两年,江叙没去过雁回的坟前。他给雁回挑了最好的墓地修建,下葬后却一次都没去看过。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一直是个自私的人,私心的不去相信雁回死亡的这件事。
徐崇明说:“我看你就是贱的。”
敢这样跟江叙开口的人如今就剩徐崇明一个,当初如果不是他有了警觉先发现雁回,恐怕不知道还要让雁回孤零零的在黑暗里睡多久。
江叙淡淡看了他一眼,徐崇明撇嘴:“后天有个人需要你见一面。”
两人现今有合作关系,徐崇明处理的事不少,实在搞不定就让江叙到场。他嘴皮子功夫不错,可要镇住一些大人物,还需要江叙出面。
正事谈完,徐崇明有点关心老友情况:“说说,遇到什么让你一个工作狂魔跟我谈工作都分心。”
他笃定的说:“跟小嫂子有关。”
江叙自然没告诉对方。
酒局当晚徐崇明和江叙一起到场,负责热场的经理喊了几个人进来,男的女的都有,跟着他们吃小菜喝小酒。
江叙没让人靠身,旁边的人笑了笑,推责到经理身上。经理赔笑,在场的哪个都是需要伺候的爷,一个伺候不好砸了气氛就不好办下去了。
经理拍手叫了个人进来,年轻的面孔和一些似曾相识的动作让江叙瞬间脸色黑冷。
本意是有心讨好,经理一看江叙的面色顿时暗叫做了坏事。
谁都以为江叙对以前旧情人还念念不忘,但那人死了,人死机会就来了。谁不想讨好,哪怕借花献佛,刷个脸熟也血赚。
徐崇明在旁边看好戏,等局散完见江叙还沉默不做声的姿态就笑:“不就是见一个故意把脸整的跟小嫂子有点像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叫他再整回去呗。”
他现在越来越熟练往江叙伤口上撒盐,但又留有一点分寸。
一直不出声的江叙在黑暗下忽然开口:“前段时间我在一个小地方,”顿了顿,“遇到一个人说话的方式跟雁雁很像。”
雁回热爱唱戏,江叙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下对唱戏的发声方式做有了解。
雁回音色好,说话发声的方式跟常人稍微不同,如果不是那两年他的嗓子坏了,江叙都要忘记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
徐崇明阻止江叙的幻想:“你真就是贱得慌。”
“记得小嫂子死之后你是不是还带苏月白回去过,你说假若世界上有鬼魂,他会不会被你气的魂飞魄散啊。”
江叙不恼,意外地淡笑:“我宁可他恨我恨到做了鬼都缠我,报复也好。”
而不是就这么死了,他连一次梦到雁回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