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去,看见白减朝她微笑,仍是慈和怜悯的笑,他道:“刚刚在那边看见的,被雨淋了一晚上,很干净的。”
顾青瑾伸手将枯枝接了过来,低声道了声谢。
拿着枯枝,她在插在地上的那截小树枝周围,画了一个简单至极的阵法。等阵法最后一笔落下,一道金色光芒绕着轨迹闪动,而后没入小树枝之中。
顾青瑾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刚才还不过手指那么长短的树枝,在眨眼之间,便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冠中树叶随着风哗啦啦的响,声音似乎能传到很远。
它扎根的土地之中,怨恨、愤怒、不甘,种种负面的情绪攀爬上它的根部,然后被它吸收,它便借着这股负面的情绪,慢慢的壮大。
白减抬头看着这棵大树,说道:“要是没有天地的限制,你完全可以不依靠阵法,就能让这棵树瞬间长大……唉,天地对于力量强大的终生,总是刻薄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和,似乎是随口一说。
“……既然来了,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他笑道,走到了树前,伸出手,以手心抵着树干。
他闭上眼,嘴中佛语喃喃念出,整棵树的树叶顿时哗啦啦的作响。而在树叶响动的时候,渺渺佛音便随着风吹向了四周。它就宛若清风一般,将这天地间的种种邪恶卷起,吹散在了空中。
天地间浊气一清。
白减睁开眼,他收回手,只见刚才手心抵住的地方,一个金色的“d”字若隐若现,然后消失在树干之中。
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它响动的时候,便有佛音飘向四面八方,驱除着世间所有的阴晦。
这片土地已经饱受疮痍,邪恶浸染到了最深处,不过有这棵树在,大概一段时间之后,这里就能恢复正常,浊气全清了。
此时厚重的云层裂开一条缝来,有阳光从云层之中落下来,光芒跳动在水泊之中,落在大树之上,也落在大树之下的两人身上,就像给树、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白减一笑,扭头道:“这样看来,似乎是个好兆头。”
顾青瑾嗯了一声,仰头看着天空,阳光落在她的眼里,像是莹着一汪金色的水,干净而透亮,没有一丝阴霾。
白减低头,低低的笑了起来,惹得顾青瑾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说,又问:“接下来,是直接回去吗?”
顾青瑾摇头,她伸出手去,指尖有风吹过,她将手握住,抓住了那肉眼所见不到的虚无――是空中飘散的怨恨与不甘。
去吧,去追寻着对方的气息,结束这一切!
她松开手,无形的风吹往四面八方,唤醒了这四周所存在的一切无形之物。
在那一瞬间,缩在墙角的地缚灵睁开了眼,混沌的眼变得清明起来――她感觉到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突然解开了,她自由了。
她从客厅之中钻出去,冥冥之中,目光落在了远方,清明的一双眼立刻充满了怨恨,她的周身,瞬间阴气大盛。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因果,是那些人……是那些人把她害成这样的!她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循着因果的线,她朝着远方飘去。
而在此时此刻,深埋在地下的无数无形之物也苏醒了过来。它们不是地缚灵,也不是鬼,它们只是那些死去的孩子所残留在这片大地的一种怨念,这些怨念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阴冷而庞大的力量。
随着风,它们也朝着远方飘去,
……
看着顾青瑾的动作,白减目光闪动了一下,道:“你可真是,再一次让我意外了……”
那些怨恨会寻找着被它们所怨恨的人,然后缠住他们,那就像是跗骨之疽,根本挣脱不得。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大概会是一个很大的“惊喜”了。
顾青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白减看出她想表达的情绪,当即忍不住一笑,道:“我们回去吧,我让人送了些羊肉过来,晚上做羊肉煲给你吃。”
两人话音飘远,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天地间似乎也没那么暗沉了。
“……那孩子当初是跟他舅舅一起的,现在他死了,他舅舅有着重大嫌疑,我们完全可以申请将他舅舅抓捕归案!现在你告诉我申请驳回了?你知道外边有多少人盯着这个案子,你让我怎么去跟那些记者说?告诉他们,我们警察局无能?你这是想让我被群众骂得狗血淋头吗?”